第224章 泉州林家
張采不愧是常風看中的人。辦事效率極高。
再加上錦衣衛無孔不入的情報網加持，不過兩日，張采便查出了給二位國舅供倭貨的源頭。
這天上晌，常風正在值房之中跟徐胖子下棋。
徐胖子邊下棋，邊露出憂愁的神色。
常風問：“你怎麼了？無精打采的，跟沒睡醒似的。”
徐胖子答：“我家老爺子這幾年身體每況愈下。昨夜鬨瀉肚。我伺候老爺子到酉時才睡下。”
定國公徐永寧已經六十一歲了，身體不好。患有嚴重的消渴症，天命不久。
若徐永寧歸天，徐胖子就會成為正兒八經的大明公爵，頂級勳貴。
常風放下了手中的棋子：“這幾日若有空，我去你府上探望探望老爺子。”
就在此時，張采來到了二人麵前，畢恭畢敬的拱手：“打擾常爺、徐爺下棋了。”
劉笑嫣眼見在三十七歲時要當姐姐了。奈何天不遂人願，小妾懷胎六個月時滑了胎。
宦官是伺候人的奴仆。宮中不養閒人，他們上了年紀就要出宮。
“自古就是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
中官屯即是宦官的養老院。當然，後來它改了一個名字，世人耳熟能詳：中關村。
不僅如此，朝廷打擊其餘海商，反而等於幫了林家的忙。讓林家在泉州一家獨大。
常風頭也不抬的盯著棋盤：“查出結果了？”
“一個商人進京，京官們竟要給他擺什麼接風宴。好大的排場啊！”
糞坑？
謝遷點點頭：“完了。”
劉秉義皺眉：“泉州林家，怎麼這麼耳熟呢？”
徐胖子道：“乖乖。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睡人家的腿軟啊。”
錢能道：“打弘治元年起，林家就隔三差五給中官屯捐銀子。”
不多時，苗兒拿來了禮單。
常風將徐胖子視為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全天下最值得信任的人。
“常家收了林家的禮，你的手要短了。”
餘姚縣靠海。政務上受紹興知府衙門管轄。商事上，卻歸寧波市舶司管轄。
劉秉義的小妾名叫苗兒，長得那叫一個水靈。用後世的話說是個典型的白瘦幼。
浙直閩地的生意人，見到林生不稱“林老板”，而稱“大老板”以示尊重。
常風拱手：“是。對了督公，去年我家老泰山納妾，林家送了一份禮。我今夜隨您一同前去，好好謝謝林家家主。您看如何？”
因祖上協助過鄭和下西洋，林氏家族從永樂朝起就得到了朝廷特許，從事跟南洋諸國的海上貿易。
片刻後，劉秉義一拍腦瓜：“想起來了！苗兒，你去一趟我的臥房，把去年我納你時，收的賀禮單子拿過來我看看。”
如果錦衣衛的屠夫有了進士功名，可以轉任或兼任文官要職憑著弘治帝的信任，常屠夫將成為文官集團的心腹大患。
林家有規矩，每隔三年，家主要進京一趟辦事。至於辦什麼事，就隻有天知道了。
老泰山劉秉義上了年紀，已是一頭白發。不過他很像馬文升，老當益壯，老而彌堅。
三照顧兩照顧，丫鬟反被劉秉義照顧到了床上。
“你說要盯緊了他？他怎麼招你了？”
“黃鼠狼就把它給吃了。”
常破奴正在前院拿著兩個石串子練臂力呢。
“去年他給中官屯捐了八千兩銀子。”
常風眉頭輕挑，心中暗道：謝遷在暗示我什麼？
京城官員總愛自嘲，大明的官場是個大糞坑。鮮有人能出淤泥而不染。
自然，光靠著朝廷準許的、有限的南洋貿易，林家絕對聚斂不了那麼多財富。
“小鳥死裡逃生，高興的又是撲騰又是鳥叫，動靜引來了一隻黃鼠狼。”
錢能坐到椅子上：“你剛才說要盯誰來著？”
常風跟三位閣老坐著喝茶。
聊著聊著，他便把話題聊到了公事上：“東南第一海商，泉州林家的家主要進京了。我打算去會會他。”
且說三日之後，錦衣衛常風值房。
其在官場中龐大的關係網可見一斑。
錢能道：“何止聽說過！林生彆看年紀小，隻有十七歲，卻是個大善人。”
徐胖子這廝又跟著常風來到了常府打秋風。
謝遷笑道：“這則笑話告訴我們，如果身處糞坑，最好閉上嘴，也不要瞎折騰。”
徐胖子道：“泉州林家很出名啊。我早就聽說過。”
常風不知道，不管京城裡哪一位高官大吏婚喪嫁娶，林家總能找到有關係的官員，代賀、代祭送禮。
憲宗時打擊泉州海商，諸多泉州海商或被抓、或被殺。家財儘被抄沒。
“林大老板進京，今夜閩商會館有接風宴。我還要去赴宴，當麵謝他呢。”
張采稟報：“常爺，林生進京了。就住在城西閩商會館。”
常風若有所思：“謝閣老的笑話，一向富有寓意。不知這則笑話的寓意是？”
隨後東廠督公錢能領著義子錢寧走了進來。
福建有民諺曰：“泉州海泉州海，朱家天下林家財。”
常風張羅著，讓劉秉義將那丫鬟收了房，當了妾。
常風罵道：“你一身胖肉多少斤？破奴才多少斤？你還好意思揶揄不到你一半兒沉的侄子呢。”
謝遷笑道：“說大冬天，一隻尚未成年的小鳥在樹杈上凍餓得不行，活活暈了過去，跌落到地上。”
張采答：“稟常爺，給德升昌商行供貨的，是泉州海商林家。”
常風道：“林家在京中應該派駐有辦事之人吧？抓起來。”
第五次不中，常風開始懷疑是考官們故意讓他落榜。
“啪嚓，牛糞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小鳥身上。”
李東陽問：“這就完了？”
去年夏，常風專門買了個二八芳齡的丫鬟，貼身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沒了根的人，老家人不待見。他們便在京城的中官屯養老。
常風的反應極快，能被錢公公稱之為“老前輩”的，普天之下恐怕隻有一人。
徐胖子嘲笑他：“我說大侄子，你臂力不行啊。就這兩個二十斤的石串子，我兩根手指就能抬起來。”
李東陽和謝遷對視了一眼，不再說話。
難道說，謝家也參與了海上貿易？謝遷這是在暗示我，不要管海商走私之事？
怪哉。我讓張采去查走私貨物源頭，是錦衣衛中有限的幾個人知曉的機密。
“壯牛拉完糞就走了。小鳥因禍得福，被牛糞的熱乎氣兒溫暖，蘇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