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閣員高位一樣能賣(1 / 2)

劉瑾趕走了貴為閣員的楊廷和。他更加囂張得意。

仿佛他的身上刺了字。左臉刺著“誰與爭鋒”,右臉刺著“唯舞獨尊”,後背還刺著“天下無敵”。

常府書房。

常風看著楊廷和被調走的邸報,若有所思。

常破奴走了進來:“爹,楊先生被劉公公趕出京了!”

常風喝了口茶:“我已知曉。”

常破奴抱怨:“閣員被調往南京,皇上竟然不聞不問!”

常風一語道破天機:“這就是皇上的高明之處了。欲毀之,必先縱容之。”

常破奴聽了這話如醍醐灌頂:“爹,你的意思是,皇上已對劉瑾起了殺心?”

常風點頭:“如果我所料沒錯,劉瑾敗亡應在一兩年內。”

常破奴坐到了椅子上:“爹,你言過其實了。立皇帝風頭正盛,怎麼可能一兩年內敗亡?”

常風道:“豈不知水滿則溢,月圓擇缺?物極必反,權盛必敗。”

“劉瑾如今已經瘋了。東廠那邊剛剛得到消息,他最近還要做三件更加聳人聽聞的事。”

常破奴問:“什麼事能比把楊廷和趕出京更聳人聽聞?”

常風答:“第一件事,內廠抓住了閣員王鏊次子王延素的一些把柄。劉瑾以王延素要挾王鏊,逼迫他致仕。”

“用不了幾日,王鏊就會給皇上遞告老還鄉的手本。”

常破奴目瞪口呆:“啊!楊廷和去了南京,王鏊再被劉公公逼走,那內閣就剩下李東陽、焦芳兩個人了!隻有首輔、次輔,沒有閣員!”

常風道:“這就是第二件事了。劉瑾準備從自己黨羽中捧一人入閣。”

“內閣閣員人選大事,竟被劉瑾玩弄於鼓掌。這夠不夠聳人聽聞?他簡直稱得上口含天憲,舉動催山海,呼吸變霜露。”

常破奴狐疑的看著父親:“爹。這兩件事應屬頂級機密。東廠耳目網剛剛組建,竟能打聽到這等隱事?”

常風苦笑一聲:“嗬,劉瑾根本不掩飾這兩項閣員人事變動。他就沒把這事當什麼機密!京城閹黨官員圈子已經傳遍了!”

常破奴道:“劉公公要捧一個人入閣?我猜會是張彩。他一向敬重張彩,口稱‘張先生’。遇大事不決,他第一個垂詢的不是次輔焦芳,而是張彩。“

常風否定了兒子的觀點:”錯矣。新閣員可能是任何一個閹黨正二品以上大員,但絕不會是張彩!”

“因為張彩有主見,不屈從於劉瑾,劉瑾無法將他完全掌控。”

“另外上次我一日三調的事,張彩是幫了我忙的。劉瑾心知肚明。”

常破奴問:“那會是誰呢?”

常風道:“我猜.誰給劉瑾送的銀子多就是誰!劉瑾用人,一向不看才,隻看錢。人一旦掉進錢眼裡,就算玉皇大帝下凡也撈不出來。”

常破奴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劉瑾要賣閣員之位?他.瘋了吧?”

常風點頭:“從劉健、謝遷離京之時,劉瑾便已經瘋了。”

“劉瑾是狗肚子裡存不住二兩油,得誌便猖狂。”

常破奴問:“爹,伱後悔當初幫劉瑾趕走劉健、謝遷嘛?”

常風微微搖頭:“我不後悔。我是幫皇上趕走劉建、謝遷。而非幫他劉瑾。就像我如今不後悔跟劉瑾為敵一樣。”

常風又喝了口茶:“聳人聽聞的事隻說了兩件。還有第三件。”

常破奴問:“啊?還有?”

常風點頭:“過段時日,劉瑾會以皇上的名義發一道詔書。在山東、浙江、河南、湖廣四個大省,施行鎮守太監取代巡撫!”

“也就是說,他開啟了以宦官取代文官治天下的最重要一步!”

常破奴目瞪口呆:“此事他若施行。等於是跟普天下的文官為敵!”

常風道:“自不量力四個字用在他的身上份外妥當。他或許可以扳倒一批大權在握的文官,卻扳不倒延續兩千年的文人群體。”

“宦官治京廷,已經把京廷弄的烏七八糟。若再治地方,地方也將不得安寧!”

入夜,劉瑾府邸。

兵部尚書劉宇來到了劉瑾的書房,他的手中捧著一個花瓶。這花瓶的做工著實一般,甚至連官窯都不是。

劉瑾心知肚明,劉宇這是來給他送“雅賄”了。

劉宇將花瓶放在桌上:“劉公公,這花瓶是下官從景德鎮的製瓷大師手中買來的,極為難得,特來獻給劉公公。”

劉瑾拿起來把玩了下:“哦,果然是價值連城的好貨色。”

說話這話,劉瑾便將花瓶放在了桌上。

劉宇笑道:“劉公公一過手,這花瓶如今已是您的了。可下官對此物喜歡得緊。現在後悔了,想跟您買回來。”

劉瑾不動聲色的說:“哦?我不好奪人所愛,就再賣給你吧。”

劉宇從袖中掏出了一疊銀票,放在桌上。

劉瑾拿起銀票粗略一翻,心中驚愕不已:每一張都是十萬兩麵額?

他仔細一數,一共十五張,總數竟達一百五十萬兩!

要知道,大明稅賦分為實物稅與貨幣稅兩種,實物稅占大頭,貨幣稅占小頭。去年一年,朝廷的貨幣稅收入不過三百萬兩白銀。

劉宇送這一回禮,等於太倉國庫半年的現銀收入?

這是劉瑾自得勢後,收得最重的一份禮!

劉瑾問:“你這是?”

劉宇答:“下官聽說不日王鏊便將致仕。內閣隻剩首輔、次輔,無閣員。這不合太宗爺所定內閣規製。”

“下官不才,願為劉公公分憂!鬥膽向劉公公討這個差事。”

劉瑾明白了,劉宇是打算用一百五十萬兩銀子,買個閣員當當。

要說買官的大手筆,劉宇在弘治、正德兩朝堪稱第一!

劉宇的資曆很老。成化八年便中了進士。起初當了兩任六年知縣,中規中矩。談不上多清廉,也談不上多貪。

後他被調入京城擔任都察院禦史,一乾就是整整十年,期間未得任何升遷。

王守仁在龍場悟道。劉宇則在都察院的清水官兒任上悟道。

久久不得升遷,他悟了!與其等待朝廷大員們慧眼識珠,對我施以提拔,不如主動出擊!

買!買!買!

劉宇悟道後,變賣家產,湊了三千兩銀子,送給右僉都禦史。獲得了巡按山東的肥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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