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出現的時候,他們身側的兩排紅燭倏地亮了。
楊宇低頭了會兒鏡子,忽然出聲:“這對啊。”
林淵正拿手捂著燭光。
受到燭火帶來的灼熱,轉頭問:“麼對?”
“老太太的心願難道是找孫子嗎?”楊宇說,“但現在村民目擊到了她的孫兒,還這個老太太在一起,那她還在找什麼……”
楊宇同學說著把自己繞進去了。
尹秋嵐:“要是真好奇,還如直接問那個老太婆來的直接。”
“那我也得敢問才行……”楊宇的話音未落,忽然感到身後刮起陣陰風,一張蒼老的麵容出現在黝黑處。
“哎喲我去!”楊宇嚎了一嗓子。
“來晚了……抱歉。”老婆婆自顧自拄著拐杖,把擱在腳邊的木籃拎到案上,“雖然我孫子還沒回來,但剛去幫他準備吃食了。”
“怎麼了?”老婆婆見眾人愣著神,又幽幽問道。
那一副新安上的嘴唇張開閉合,正一刻不停地咀嚼著麼。
見到沒回應,老婆婆似乎知道眾人在想什麼,於是把蓋在籃子上的紅布一掀。
隻見籃子裡放著些棕色肉塊,早已風乾,明粘液正順著肉乾的紋路流下來。
“喜歡吃麼都可以拿。”老婆婆歎了口氣說,“軒兒也吃下這麼多。”
見沒有人回應他,老婆婆又唔了一聲,有些失落。她往地上啐了一口,從嘴巴裡吐出些白色的骨頭。
“趕緊的。”她催了一聲。
眾人:“……”
他們僵臉看著老婆婆,又瞄了眼籃子,思想鬥爭了好幾秒,最終決定開口時,林淵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這是軒兒的傑作?”
隻見他站在門口,身上有明顯的打濕痕跡,而手裡正拿著一張未濕的紅色紙符。
老婆婆笑了:“他可調皮了。”
“這樣。”林淵笑著點頭,表示理解,“所以那些瓷缸裡的紙符,都是軒兒畫的?”
“也是。”老婆婆說。
“那是誰?”
“軒兒已經不見了。”
林淵眯起眼睛她。
“能多我說說軒兒的事嗎?”他問道。
老婆婆一愣,忽然抽泣起來。
烏泱泱的眼珠子著籃子,
滿臉痛苦地說:“軒兒自小跟我生活在這裡,雖然調皮,但是可孝順了,這樣我還把他弄丟了……”
“所以你希望軒兒回到你身邊?”
老婆婆拿著臟兮兮的袖口擦著眼淚,又唔了一聲。
她的哭泣聲漸止,轉而沙啞著聲音,委屈巴巴說:“如果他到這麼人陪他玩,肯定高興壞了。”
眾人一聽,臉色都不是很好看,心說這陪玩最後估計得成陪葬。
林淵沒問下去,他的目光落在這張紙符上,像在思考麼。
忽然楊宇驚呼了一句:“林哥……”
還沒等他回神,老婆婆的臉倏然出現在麵前,梗著脖子抬著頭,直勾勾地看著他。
“跟我來吧。”她拍了下林淵的肩膀,又幫他整了下衣服,語氣像是對著軒兒那樣柔,“太晚了,奶奶能讓你們這麼晚睡,對身體好。”
跟著她走進寺廟後院,楊宇悄悄掃了一圈周圍,又拱了下尹秋嵐:“這老人是要帶我們去麼地方……”
還沒等他說完,老婆婆的聲音又傳過來:“彆急,彆看,彆說話。”
楊宇一下閉了嘴。
“你怎麼?”林淵跟在老婆婆身後,掃了眼周圍後說:“我似乎這裡來過這兒。”
行希風:“怎麼說?”
“具體的記不清。”林淵說,“接下來應該是分房,也可能是既視的祟。”
談話間,他們穿過幾條走廊,來到一個院子。
這是藏匿在寺廟後山間的院子,依著山腳,泉水順著溝壑緩緩流著,左右兩邊似乎都有小路可以上山。
而他們所處的院子雖然不算大,但構造精巧,房間的數量也恰到好處——差不多十幾間,卻沒有任何局促。
“從這兒上去,有一口井可以打水喝,茅廁也在上麵。”老婆婆抖著手,往山上一指,“至於晚上,要瞎跑……山上有山鬼會吃人。早點休息,這樣才能長身體。”
從剛才起,老婆婆就操著一股十分慈愛的語氣,就像是對著自家小孩說話。
上去已經忘了他們的香客身份。
直到這兒,林淵才反應過來,那一股既視是怎麼回事了。
“青龍,玄武,朱龍……”他把房間上掛的牌匾一個個讀過來,“所以這裡用了古
宅的設定?”
行希風的目光也跟著落在上麵:“也可能是古宅借鑒了這裡。”
“麼設定?麼借鑒?”楊宇順著林淵的視線看去。這麼一出聲,倒把周圍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沒什麼。”林淵又掃了一眼牌匾,有意避開了話題。
他向老婆婆,平靜地問道:“我們要怎麼分房間?”
***
果其然,林淵行希風繞了一個荷花池,被分到最裡寫著“良緣”的房間。
儘管他們動過聚集在一間的心思,但老婆婆似乎無處在。就在剛才,葉子凡打算去找孔雪他們時,老婆婆的臉突然出現房間裡的鏡子上。
這鏡子成精不算,還嚷嚷著乖要懲罰之類的話,僅活生生把葉子凡嚇了回去,同時也把眾人嚇得夠嗆。
林淵行希風進門的時候,身後吱嘎一聲,木門緩緩關上了。
古宅的那間房一樣,也是紅被褥紅簾帳,絲毫不差。
“她說要去山上。”行希風說道。
林淵點點頭,目光落在被紅布蓋著的銅鏡上:“等天完全黑下來,我們去她嘴裡叨念著的枯井棺槨。”
聽著老婆婆的意思,晚上要去找軒兒,應該就會通過銅鏡監控他們的一舉一動。
雖然不知道順其自然是什麼意思,但也隻好再等等了。
這樣想著,林淵又在房間裡踱了幾步,像是在找線索。
忽然,微弱的紅燭光迷了他的眼。
似乎這裡一切那世的場景悄然重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