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一刻，你看到了什麼？”林淵問。
行希風微皺起眉：“你是說，聖杯那次？”
聽到林淵嗯了一聲，他頓了，顯然不情願回想起這一切：“除了我們當時都看到的那些場景外，似乎還有，亮光。”
“記不太清，但似乎有什麼圍繞在身邊，透著光，又像是什麼東西在反光。”
林淵肯定點頭：“那就是了。”
“在這裡的人，瀕死的時候，應該就會有代表走馬燈的鏡子。在布裡斯的時候我就見過，通過鏡子，我回到了某個時間點上的……那個家。”
“你的意思是，我們能通過最後死亡的狀態，回到之前任意的時間點上？”
“不能說百分百，但……”林淵沒說去，不過他們心裡都清楚，要離開這裡，必然要把實存在這裡的他們，徹底殺死。
隻是這麼一來，他竟感到了一絲困惑。
他代替了最後一次重來時的“他”去死，那他被殺之後，“他”會去哪裡呢？
順著時間線走下去，於八關完。
所以，“他
”接下去的路，又是一個輪回嗎？
短暫思考間，鏡麵上的時間迅速流逝。
轉眼走完了最後一秒。
這些圍繞在他們身邊的鏡子，在時間變成0：00的刹那間，波紋浮動，微光凜然。
漸漸地，鏡麵上的畫麵鮮活起來。
林淵和行希風背靠背，默契地掃視起麵前迅速轉動的鏡子。
像是審查者，他們的目光一刻不停，不放過任何一個影像，同時間，他們也在思考什麼時間點是最佳切入的時機。
老婆婆帶著鬼火出現——時間點過早，闖關者過多，容易打草驚蛇。
在寺廟寫紅符咒，借機假裝軒兒的字跡——如果楊宇忘記之前一切，那他們可能來不及替換“他們”，就會走入被孩童殺死的死局。
被帶去後院分房間——院子布局極其複雜，指不定要多轉幾圈，如果碰上個誰就完了。
……
這麼看來，要同時滿足“他們”周圍沒人，所處環境簡單，時間充足這些條件的話，隻有唯一的時間點——
去“良緣”的房間。
***
對著那扇良緣的鏡麵，林淵忽然問：“準備好了嗎？”
他平視前方，停頓了一：“可能這次一來，就不允許我們回頭了。”
行希風轉頭看向他，低聲說：“我一直都在。”
這是一個神奇的回答，能讓人瞬間放下心來。隔了秒，林淵轉而把精神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畫麵上。
波紋浮動，黝黑灰暗。
一刻，鏡子出現兩個人。
一正一反對著他們，是當時的情況。
林淵看鏡子蹙眉的行希風，無奈笑了一聲，捏了鼻梁。
“的女鬼，應該也是從鏡子出來。”他說，“偶爾當個鬼也挺好。”
“注意看時間點。”相比林淵，行希風臉色凝許多，“要讓他們知道嗎？”
“知道無妨，既然是鏡子裡的我們，相信他們應該不會蠢到不接受解釋。”
林淵說著，巴往鏡麵外談話的那兩人抬了抬：“我覺得，他們已經對這一切起了疑心。”
眼見“林淵”要轉身，行希風眸光微沉：“準備好，我們要出去了。”
就在指尖接觸到波紋的瞬間，周圍猛得漆黑來。見林淵他們要出去，鏡子突襲過
來，狠狠撞在他們身上。
啪——！
一瞬間，多餘的鏡麵一扇扇驟然爆！
像是破裂的電燈泡，六芒星的空間裡瞬間漂浮著許多碎片。
“快！”林淵拉行希風，撲進鏡紋中。
黑暗襲來那刻，碎片依舊瘋狂刮劃皮膚，火辣辣地疼……
***
似乎這一切並沒有按原先的路線發展。
在視野恢複的那刻，除了夾雜了微弱滴水聲的死寂，他們感受到的，還有腳黏膩的潮濕感。
林淵這才發現，他們處在露天院子裡。
看變血池的荷花塘，他意識皺了眉，原以為會直接和那兩位朋友打個照麵，卻沒想到直接快進了場景。
就在這時，一個清朗的聲線在他們背後響起：“晚上好。”
語氣略微帶著不正經和玩味，可能沒人比林淵他自己更熟悉這個聲音。
和身旁的行希風對視一眼，林淵轉身，看向那兩個和他們長得一模一樣的鏡像朋友。
一個冷臉站，一個抱胳膊靠……連習慣都一樣。
擔心被不該看到的人看見，他們各自拉鏡像又進了屋。
剛踏進門，林淵就簡單地把之前的情況敘述了一遍。
最後一個字落下，屋子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四個人都沒說話。
不知為何，林淵心裡忽然起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直到微弱的月光從門縫處透進來，靠在一旁的“林淵”忽然笑了。
“我憑什麼要和你們對換？”他略微懶聲，語氣卻帶了揶揄，“如果你們是鏡像……我能不能理解是想要活命，騙了我們，從而代替我們闖關下去？”
“還是說，你們打幌子過來，是老太婆的手？”
這思維發散能力，可比實的他豐富多了。
這樣說，“林淵”直起身，又輕嗤反問了一句：“難道不是嗎？”
林淵：“……”
他收回剛才說的話。
看來鏡子裡的他們，是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