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語帶深意道:“入夏以來, 雷雨天氣越發頻繁了。”
徐侍郎聞言看向窗外,遠處的天空中聚集起了黑雲,一副風雨欲來之勢。
果不其然, 夜裡狂風突至,電閃雷鳴。
周二郎半倚靠在床頭,手上捧了一本《奇門遁甲》為周錦鈺講解, 這書有沒有用不好說, 但內容卻是極為晦澀難懂,周二郎講得亦是雲裡霧裡。
周錦鈺聽得昏昏欲睡,沒多會兒, 腦袋往周二郎肩膀上一歪, 竟然是聽得睡著了。
周二郎啞然一笑, 除了白天讓兒子多活動,這也不失為一個催眠的好法子。
安頓好孩子,周二郎看了一眼窗外頻繁閃過的白光,勾了勾嘴角兒, 落下賬簾,熄了燭燈, 安然入睡。
石破天驚——
昨夜萬燈塔被雷火擊中, 失火坍塌!
天災還是人禍, 天知道。
一切都在按照周二郎設計的劇本進行。
消息第一時間被送進宮內,永和帝乍聞之下,無法接受,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來人怒斥其胡說八道。
報信人卻信誓旦旦表示自己絕不敢欺君,還說當時在場的許多人都看到了,大鐵鍋般的碩大火球從天而降……
永和帝當場一口老血噴射出來, 昏迷不醒。
皇宮內一片兵荒馬亂,魏倫立即下令封鎖消息,同時派人迅速通知了周二郎。
周二郎接到消息第一時間趕到宮中,一眾人見到他仿佛見到了主心骨,周二郎不負眾望,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宮中諸人把後麵的事安排妥當。
很快,聖旨傳出,大意是皇帝突發重疾,立二皇子為皇太子,首輔大臣周鳳青為監國。
二皇子身在皇宮中,卻對永和帝宮殿裡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直到冊封的聖旨傳來,讓他歡喜得當場就失了態。
反應過來,他急匆匆跑去皇帝寢宮探病謝恩,被攔在了宮門外……。
對於滿朝文武來講,僅存的二皇子被立為太子,周二郎晉升輔政大臣都乃是意料之中的事。
再加上現在朝中勢力隻有周二郎一家獨大,所以旨意傳出來以後,並未在朝堂上引發太大的震動,反而是民間流傳起了一些不利於皇帝的謠言。
這倒也可以理解,不要說老百姓,就算是一些朝廷官員亦覺得這雷劈下來的有點邪門兒。
不管外界如何反應,周二郎在實際上徹底掌握了朝政大局。
他也更深體會到了手裡握著錦衣衛的好處,不僅僅是可以掌握第一手的信息,亦可控製輿情走向。
就比如麵對現下的這波流言,他可以迅速掐滅,亦可以推波助瀾,善加利用,當真是一把利器。
可惜了……端王隻知道用來抄家排除異己。
睡了一覺的功夫,一睜眼,爹成名副其實的攝政王了,就問這是一種什麼體驗。
周錦鈺的心情很複雜。
但凡學過曆史的都知道,自古以來攝政王大多都沒什麼好下場,被滅族鞭屍那都是常有的事兒。
爹才二十五歲,激情滿滿的精神小夥兒,擱現代來說那就是打了滿腔雞血,且事業攀上高峰的創業青年,這時候勸爹隱退,先不說走到這一步退不退得下來,就是爹他自己也絕無可能有這個心。
心裡擔憂,周錦鈺卻沒有多嘴。
他能明白的,爹比他更清楚,他相信曆史上那些做過攝政王的大人物也非不懂什麼叫前車之鑒,可沒有執掌過乾坤的人如何能知道身在其中的人是什麼感受呢。
呃……其實就是,
周錦鈺有自知之明,
明白說也白說,爹能被他指揮才怪。
他當下能做的就是相信爹,理解爹,彆給他添麻煩找不痛快。
“爹,爹,快快,浮子動了。”周錦鈺壓著激動急聲催促。
“噓——彆急,還在試探,沒咬實鉤子。”
夕陽下,亭亭如蓋的碧荷深處,露出小船一角,任誰也想不到此時周二郎還有閒情陪著兒子釣魚。
魚浮晃蕩幾下,猛地下沉,周二郎把釣竿兒交到周錦鈺手上,握著兒子的手微微用力,向上一提,一條巴掌長的小魚被釣了上來。
“爹,好像是條小鯽魚,回家我們做鯽魚豆腐湯。”周錦鈺歪頭咧著小嘴兒樂,可愛得很,周二郎摘了一片荷葉扣在了他頭頂的小鬥笠上。
胡安撐著船,心裡暗自偷笑,實話說,老爺這半吊子的釣魚技術也就是唬弄唬弄小少爺這種啥都不懂的。
這都釣了多半天了,那怕算上剛釣上來的這條,旁邊兒水桶裡統共也就兩條小魚兒,做個魚湯,也就剛夠他們爺兒倆喝。
釣上一條如此不易,這小少爺能不激動嘛。
他正想著,就聽周錦鈺道:“爹,你真厲害,鈺哥兒平日裡都沒見過你釣魚,第一次釣我們就收獲這麼多”
胡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