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臉上帶著幾分回憶,“這是爹第二次釣魚,第一次是爹像你這般大的時候,同你大伯和姑姑釣過一次。”
“不過魚沒釣上來,倒是釣上個老鱉精來。”周二郎笑。
胡安:“……”
周錦鈺眨著大眼睛,“真的呀爹,那你們運氣可太好了。”
小孩兒的眼珠像是淬過水的黑寶石一樣明亮清澈,周二郎突然發現自己兒子的眼睛好像開始由圓變長,鼻子好像也有了變化,身上有了越來越多和他更相像的特征。
真的是不知不覺在悄悄長大,周二郎既期待,又不想要兒子太快長大。
他再一次拋了魚鉤下去。
劉三兒給精心調製的魚餌兒他沒有用,就隻用了簡單的蚯蚓,他其實內心極為討厭蟲子,尤其是蚯蚓這種滑膩惡心的蟲子,看見甚至想吐。
但他仍舊極為淡定從容的從小罐子裡捏起蠕動的蚯蚓,仔細地穿在魚鉤上,因為這才是對待“餌”的正確態度。
剛才胡安尋摸來尋摸去,無非是在找適合垂釣之處,他豈能看不出來,但他的目的不在於釣魚。
他要通過釣魚的過程讓兒子明白“釣”字的精髓唯有耐心二字,魚兒上鉤之前,你必須要耐得住寂寞。
周錦鈺知道爹這一杆子下去,到魚兒上鉤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閒得無聊,想要脫了鞋襪,把腳伸水裡玩兒。
周二郎手在水裡劃拉了兩下,現在已經進入伏天,又曬了半晌午的陽光,水溫並不很涼,周二郎給兒子脫了鞋襪,自己也一道脫掉下水。
彆說,把腳伸入微微泛著一點點涼意的水中,確實愜意舒爽。
怕周錦鈺掉水裡,周二郎一隻手虛扶著兒子,一隻手握著釣竿,周錦鈺手裡握著個蓮蓬,從裡麵扣出蓮子來吃。
新鮮的蓮子,清甜中又似乎帶著一點兒微苦,比單純的甜又彆有一番風味。
周錦鈺嘗著味道不錯,他自己吃一顆,給周二郎吃一顆。
吃著蓮子賞著荷,垂釣,戲水;微風拂麵,坐看天邊晚霞滿天,當真是不亦樂乎。
比之前兩次,第三條魚來得似乎格外快,周二郎感覺著手上杆子被拉動的力度,估摸著這次很可能是個大家夥,便仍舊讓兒子起杆,他在旁邊輔助。
嘩啦!一聲。
一尺多長的大鯉魚被帶出水麵。
“爹,大魚!”周錦鈺驚叫出聲。
周二郎笑道:“運氣不錯。”
胡安:“……”
周二郎把魚杆交給胡安,不允許兒子繼續光著腳丫子,要給穿上,周錦鈺不樂意,“爹,我還沒過癮呢,又沒一直在水裡泡著腳,不礙事的。”
周二郎不慣著他,一邊給擦乾腳上的水分一邊道:“礙事不礙事,爹比你清楚,想玩兒,又不是沒有下一次。”
周錦鈺反駁道:“來多少次,還不一樣不讓人儘興。”
周二郎捏了一下他小耳朵,“不儘興就對了,下次還會想著,一直有興趣。”
“倘若一次玩兒膩歪,下次不就沒意思了。”
“爹,你就強詞奪理吧。”周錦鈺白了周二郎一眼。
周二郎就笑,吩咐胡安開船往岸邊劃,出來的時間不短了。
周錦鈺確實不高興,倒不是他任性,主要是這樣事兒累積得多了,雖然知道周二郎是為他好,但也會有逆反。
周二郎小聲哄著說好話,又給兒子道了謙,說是擔心兒子著涼受罪,小心些總沒壞處。
周錦鈺默默拿起鞋襪往腳上套。
看兒子乖巧聽話的模樣,周二郎自己心裡也不好受,他想著:再大些,孩子再大些,身子骨再壯實些,他肯定就不會這樣管著了。
周錦鈺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周二郎帶他采摘蓮蓬,沒多一會兒就把這茬過去了,父子倆有說有笑起來。
周二郎問兒子要不要采荷花回去,周錦鈺說府裡有荷花,就不摘外麵的了。
到了岸邊,上到自家馬車上,周二郎又就釣到的三條魚該怎麼個吃法,詢問起兒子的意見來。
周錦鈺興致勃勃得說鯽魚做湯肯定是最鮮,大黑魚可以紅燒著吃,越說越興起,大眼睛裡帶著光。
周二郎見兒子注意力徹底轉移,邊點頭邊讚賞,說晚上就讓廚房這般做,讓全家都嘗嘗他們爺兒倆今天的勞動成果。
回到家中,周二郎吩咐廚房今天晚上這三條魚務必按照周錦鈺的說法,做得好吃些。
老爺親口吩咐,廚房裡的人自然不敢怠慢,隻是這鯽魚以及鯉魚都是河鮮中的下品,若想做出不凡來,並不容易。
不容易是真,但少爺吃高興了,老爺真金白銀的賞賜也是真。
有賞賜就有動力。
廚子用心,再加上自己釣的魚從心裡上就覺得香,周錦鈺晚飯吃得極為開心,小臉紅撲撲的,周二郎賞了廚房幾人銀錢,皆大歡喜。
與此同時,周二郎讓人查的有關二皇子早產一事,亦有了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