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女配虞青奚身死,遭萬人唾罵,卻是這珍珠偷偷去給她收的屍。
大概這便是人性的複雜之處,善與惡同時在一個小人物身上出現。
這樣連自己的人生都無法操控的小宮女,當真可悲。
“起來吧,今後你便繼續在椒房宮當差。”
青奚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珍珠,到底是心軟了:“擦乾淨眼淚,本宮還有要事需要你去辦。”
珍珠以為,她已經暴/露自己是淑妃的人,今日肯定難逃一死。
沒想到皇貴妃竟要放她一條生路!
巨大的驚喜將珍珠砸的暈暈乎乎,片刻後她忙不迭磕頭道謝:“多謝貴妃娘娘,您要奴婢去辦什麼事情?”
“也不是什麼辛苦差事,你且去外麵和人說,淑妃用砒/霜殺人,性情殘暴手段毒辣,很像是欽天監辛博來卜卦裡的妖妃。”
青奚朝她笑了笑:“順帶再去東廠的昭獄裡走一趟,以我兄長的名義,借來一隊酷吏,供我差遣。”
珍珠聞言臉色驟然僵硬住,滿眼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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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漾毒殺徐澤一事,很快在後宮傳開了。
向來以心善著稱的淑妃,竟做出這等殘暴之事,一時間宮人們無不震驚膽寒。
“怎麼回事,那日淑妃不是和皇後一起去教訓毒殺宮女的虞氏嗎,怎麼最後竟是淑妃毒殺了徐澤?”
“皇貴妃並未給珍珠灌砒/霜,反倒是淑妃下毒手殺了自己的管事太監。”
“真可怕,我以前還盼望著去柔福宮當差呢,還好沒去。”
“淑妃從秀女一路順利封妃,怎麼可能是簡單角色。”
“可她直接灌人砒/霜,手段未免過於毒辣了些,我最近聽說啊,欽天監預測的妖妃,有可能是淑妃。”
“小點聲,不要命了你,敢非議淑妃,當心你也被她灌砒/霜。”
徐澤的死,讓淑妃遭人議論了好多天。
“好啊,虞青奚竟然打的是這般主意,竟然想把妖妃的帽子扣在本宮頭上!”
辛漾聽說這事兒以後怒不可遏,她冷笑道:“且傳出話去,讓我父親聯絡禦史台的老大人們,去太極殿前和皇上麵諫,控訴虞青奚這個妖妃!”
淑妃的貼身宮女當即領命而去。
“慢著。”
辛漾想了想,又交代道:“你且去找皇上身邊的太監,將虞青奚打了本宮的消息偷偷遞出去,讓他想辦法告訴皇上。”
皇上早就已經厭倦了虞氏,到時候肯定會嚴懲這女人。
想著那日在椒房宮受到的屈辱,辛漾眼睛裡浮現出一抹戾氣。
虞青奚,本宮這次一定要讓你完蛋!
很快,禦史台裡的一群言官集結相伴來到了太極殿外。
他們隔著宮門,在殿外哭著跪拜皇帝,怒罵妖妃。
“皇上,上天已經降下旨意,妖妃不除,大旱不止啊!”
“陳國已經旱了一整年,百姓疾苦不堪,全是這妖妃惹的禍。”
“還有佞臣虞夢章,收東廠管事閹人為義子,勾結閹黨霍亂朝綱,請您務必要將其誅殺!”
言官們的哭訴,很快便在宮裡傳遍了。
在太極殿裡批奏折的皇帝陳衍,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這群言官隻會動嘴皮子,朕倒是想儘早除掉虞夢章,可朕有這個能力嗎?”
陳衍坐在皇位上,將手裡的奏疏怒氣衝衝摔在地上:“就連這奏疏,都是他虞夢章篩選過後,才送到朕這裡的。朝中彈劾他的奏疏多如雪花,朕這裡卻一本都收不到。”
數年前,陳衍還是皇子的時候,曾和其餘幾個皇族兄弟有過一場奪嫡之爭。
陳衍資質平平。
正是因為有虞夢章的支持,他才得以坐上皇位。
登基之初,朝中其餘皇子的餘孽並未鏟除乾淨,時局動蕩。
陳衍便將生殺大權儘數交給虞夢章,虞夢章為人狠戾殘暴,靠著鐵血手段肅清了餘孽。
清理餘孽的同時,虞夢章還不忘結黨營私。
是以這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過半都是虞夢章的人。
就連當初虞氏女及笄進宮,都直接封為皇貴妃,享副後儀仗,風光肆意的緊。
皇上位置坐穩了後,又開始忌憚虞夢章,想要將這位權臣拉下馬。
從這兩年開始,兩人在朝堂上明爭暗鬥,衝突越來越激烈。
秉筆太監看著發怒的皇帝,跪在地上不敢吭聲。
陳衍發了火,氣總算是消了些,問道:“說吧,這又是怎麼了,好端端的,言官們為何又盯上了虞氏?她已經被朕禁足椒房宮數月,難不成又鬨出什麼幺蛾子了?”
“奴才聽說,前些日子淑妃同皇後一起去椒房宮探望皇貴妃娘娘,結果淑妃卻被……”
秉筆太監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年輕的皇上,這才說道:“結果淑妃卻被皇貴妃打了兩個耳光,皇貴妃還逼著淑妃毒死了柔福宮的掌事太監徐澤。此事本來是後宮之事,不知怎地,卻被禦史台的大人們聽說了。大人們認定皇貴妃心狠手辣,是……是妖妃,所以結伴來殿前麵諫。”
“虞青奚這個毒婦,她竟然敢對淑妃下此狠手!果真是虞夢章那個酷吏的妹妹,說她是妖妃也不為過。”
皇帝聞言暴怒,本想直接去教訓一番虞青奚,但終究是心疼淑妃,壓下怒氣說道:“傳淑妃覲見。”
也不知辛漾這等嬌弱的身子,挨了兩巴掌有沒有出什麼事兒。
怪不得淑妃這兩日沒有來問安,竟然是被虞氏欺負了。
身在柔福宮的淑妃很快便收到了皇上的傳見,特地畫了個臉色病態的妝容,趕去太極殿覲見。
距離太極殿還有段距離的時候,聽見言官們怒罵虞青奚的話,辛漾心裡快意極了。
椒房宮。
東廠的首領太監,是虞夢章的乾兒子,因此珍珠非常輕鬆的就借來了一隊昭獄裡的酷吏。
虞青奚穿著一身燦金色鸞鳳錦繡長袍,步履款款的從椒房宮走出來。
她模樣生的妍麗,哪怕穿的莊重肅穆,周身仍舊帶著媚態,那張精致妖嬈的麵孔美的刺目,搭配眼角下的一顆淚痣,當真魅惑妖冶到了極點。
“娘娘,您不能出宮啊。”
珍珠焦急的跟在身後,苦苦勸阻道:“皇上命您在椒房宮麵壁思過,無令不得出。”
青奚朝她笑了笑:“無礙,今日本宮是去捉拿妖妃,替□□道的,皇上不會怪罪本宮的。”
“……”
珍珠看著模樣妖冶、身段魅惑的皇貴妃娘娘,心想沒有人比您更符合妖妃這個名頭了。
但縱使給珍珠一百個膽子,這話她也是不敢說的,隻得哭喪著一張跟上。
在她倆身後,一隊周身帶著煞氣,神情冰冷的太監安靜跟著。
珍珠覺得,自己命太苦了。
皇貴妃行事囂張跋扈,說不定再過些時日就要完蛋。作為皇貴妃的爪牙,她的下場必定也很淒慘。
心裡想著這些,珍珠隻覺得人生無望。
但青奚可未曾理會這小宮女在想些什麼,走到太極殿外,剛好碰見了來覲見的淑妃。
以及……一群罵她的禦史台言官。
瞧見虞青奚,淑妃有些吃驚,但很快便嘲弄道:“你竟敢私自出椒房宮,當真好大的膽子,不過出來了也好,聽聽禦史台的大人們是怎麼罵你的。”
禦史台的言官們罵了一上午,哭了一上午,早就口乾舌燥、筋疲力儘。
然而瞧見正主現身,都打起精神來對著虞青奚高聲怒罵。
“妖妃,你身為妃子,竟然敢穿鸞鳳金袍,當真半點體統也無。”
“陳國連年大旱,皆因為你們兄妹殘酷暴戾,惹得上天震怒。”
“聽說你言談放/蕩,模樣妖媚,經常魅惑君主,實在令人不齒!”
“前些日子,你還當眾灌宮人砒/霜,如此殘暴的妖妃,我等定要麵諫聖上,將你廢掉打入冷宮!”
聽著虞青奚被罵,辛漾臉上浮現出一抹幸災樂禍。
然而很快,她便笑不出來了。
“禦史台的大人們說的不錯,這灌人砒/霜,霍亂朝綱的妖妃,當真可惡。今日本宮便將她好生教訓一番,給大人們一個交代。”
但見青奚笑著讚同了禦史台言官們的話,然後笑臉一收,寒聲道:“來人啊,將辛漾這個禍國妖妃給本宮拿下!”
“是!”
在一片震驚當中,就見那幾個周身帶著煞氣的東廠酷吏,直接將淑妃牽製住。
“虞青奚,你敢!”
事發突然,辛漾也被震驚的不輕,慌亂道:“本宮怎麼可能是妖妃,大人們分明是在說你!”
“可笑,這整個陳國上下,誰人不知本宮心思單純、為人仁善,哪裡是你口中的妖妃?你性格殘暴,毒死宮人在先,如今不知悔改,汙蔑皇貴妃在後,當真以為本宮不敢懲戒你?”
青奚一張妖冶魅惑臉微微揚起,從上向下打量一番辛漾,輕蔑的評價道:“再瞧瞧你這張狐狸般的臉,穿的也不三不四,鐵定是妖妃無疑。來人,把這妖妃給本宮捆了,吊樹上去!”
這一番話,可真是顛倒黑白到了極點。
“荒謬,你這潑臟水的本事倒是越發嫻熟了,但任你巧舌如簧,也休想將這頂妖妃的帽子拿下。”
辛漾被氣的臉色扭曲:“虞青奚,皇上就在太極殿裡坐著,你敢動我,必定沒好果子吃!”
潑臟水?
你父親和皇上協商,對外放出‘妖妃不除、大旱不止’的時候,可曾想過這是一盆臟水?
如今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便成了潑臟水。
何其可笑。
既然如此,便也讓你嘗嘗被潑臟水的滋味!
在宮人們,以及禦史台言官們震驚的注視下,淑妃被用繩子綁著,吊在了太極殿外的樹上不停掙紮。
青奚拿著從酷吏那裡取過來的長鞭,一張美麗的臉麵無表情的盯著辛漾,眼含煞氣。
“大膽,你竟然敢羞辱皇上的嬪妃!”
“果真是妖妃啊,何其殘/暴!”
“皇上,您看看這狠毒的女人,就是她給陳國帶來的禍端啊。”
禦史台大人們的罵聲、哭聲傳進了太極殿內。
皇帝蹙眉道:“怎麼又哭上了。”
很快,有太監急匆匆來報:“皇上,不好了,皇貴妃將淑妃吊在了太極殿外的樹上,正準備行刑呢!”
什麼?
陳衍聞言臉色巨變,倏然站起來,沉著臉迅速朝著殿外走去。
剛出太極殿,遠遠就瞧見一個身穿燦金色長袍,手持長鞭的女子背對著他,縱然是背影,都美的妖嬈嫵媚,風流款款。
而淑妃正在樹上吊著,目露驚恐。
“皇上,救我!”
被吊在樹上的淑妃瞧見陳衍,當即歡喜的呼喊道:“皇上,快救臣妾!”
聽到辛漾的話,虞青奚回身,和匆匆趕來的皇帝陳衍目光對上。
數月不見,她的模樣竟比先前更加魅惑妖冶,一眼看過去,美的讓人挪不開眼。
饒是皇帝心中有怒意,仍舊征愣了瞬間。
片刻後他沉下臉:“你這是在做什麼?”
然而青奚隻是衝他笑了笑,然後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下,緩緩揚起了手中的長鞭:“當然是替天/行道,懲戒妖妃啊。”
淑妃目露驚恐,不停地搖頭。
陳衍臉色都變了,厲聲道:“淑妃怎麼可能是妖妃?虞青奚,你敢……”
有什麼不敢呢?
在皇上的怒斥聲中,就見皇貴妃笑臉驟然一收,乾脆利落的將手中的長鞭對準淑妃抽了過去。
揚手的瞬間,微風吹過她燦金色的衣袖,那被束腰包裹住的纖細腰肢媚的令人迷醉。
可就是這樣一個妖冶美人,下手卻堪稱冷酷。
啪!
那長鞭在一眾人震驚的注視下,狠狠的落在辛漾身上。
辛漾痛的臉色都扭曲起來,表情驚恐又痛苦。
太極殿外死一般的寂靜。
皇上隻覺得眼眼一黑,氣的臉皮一陣顫抖。
“啊啊啊啊!”
片刻後,辛漾的慘叫聲在殿外回蕩。
所有人都目露驚駭的看著囂張跋扈到極點的虞青奚,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皇貴妃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