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意飛快彌漫至全身, 鶯時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抬手將黑色長劍捧起,起身放在一側的圓桌上, 自己則坐在椅子上, 準備跟他好好說說這件事。
“伯崇, 你有人形,不能再這樣了。”她開始講道理。
“為什麼不能?”祂疑惑的問。
聽著這不解的聲音,鶯時遲疑了。
她的所思所想, 伯崇似乎根本沒有體會到, 也是, 靈怎麼會在意這些,不過這樣下來倒是顯得她想法有些齷齪了。
“反正就是不行。”鶯時堅持說了下去, 道, “東西無所謂, 可你現在是人, 我再撫摸你,就相當於在撫摸一個人類。”
“伯崇, 我並不想這麼做。”鶯時拋棄掉跟靈講什麼男女有彆,保持距離感等的理由, 直接了當的說出她的意願。
祂不情願,但又說不出反對鶯時的話, 就沉默的躺在了哪裡。
“說話。”鶯時用指尖戳了戳劍身。
“可, 可這沒有關係的。”祂試圖掙紮, 但是聲音很微弱,是肉眼可見的猶豫,“鶯時,你還當我是劍靈就好了, 我不在乎的。”
讓祂拒絕鶯時,這太難了。
鶯時聽出了他的掙紮,心中發軟,但意思不準備改變。
“不行哦,我隻是想想你的人形,就下不去手。”鶯時放軟了聲音,一臉無奈的說。
伯崇這樣,倒是消去了不少她提起這種事的不好意思,坦然起來。
“可以不想的。”祂說。
“的確可以,但是很抱歉,我做不到。”鶯時溫聲說。
祂在心中歎氣。
果然,在鶯時麵前表現出人形了,就會失去一些東西。
又沉默了一會兒,黑色長劍恍惚間門消失,滿頭銀色長發的男人出現,半蹲在椅子一側。
“好吧。”祂抬頭注視著鶯時,眼睫慢慢垂下,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失落。
鶯時心中發軟,正彎腰伸手,準備把他扶起來,就聽到伯崇低聲說,“鶯時,你答應過我,可以給我摸摸的,你說話不算話。”
這聲音,簡直委屈極了。
鶯時下意識有些心虛。
“是我不好。”鶯時輕聲致歉,可她答應伯崇的時候,也沒想到他可以化人呢。
鶯時在心裡無奈,明明是伯崇沒說清楚,才導致了後麵的烏龍,可現在怎麼弄得,好像成了她的不是?
但要讓她怪伯崇,她也做不到。
畢竟伯崇隻是一隻靈,他根本不能理解人類的思維,在他眼裡,那隻是單純的為了舒服而已。這樣對比下來,倒是顯得她為此糾結有的矯情了些。
可如果要讓鶯時當做不知繼續,她總是忍不住想起他的人形。
注視著眼前淩厲冷峻的男人麵容,鶯時心尖一顫。
所以還是算了吧。
摸長劍她沒有心理障礙,男人不行。
“不怪你。”祂匆匆說,抬眼看著鶯時說,“不怪你,怪我之前沒和你說清楚。鶯時,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他這樣急切的解釋,鶯時心裡那點隱約的愧疚越發濃鬱。
“哪裡能怪你,好了,不說這個了,你不是有了人形,晚上可以自己去洗澡。”她不想再沒完沒了的繼續推諉下去,直接打斷,笑著說。
祂心中一動,忍不住看了眼鶯時,點了點頭。
“好。”
總算初步解決了這件事,鶯時心中鬆了口氣,轉身繼續坐在躺椅上,隨口說,“你可以去樓上看電視。”
樓下的電視現在是靈們在看,不過樓上的還空著。
雖然鶯時很喜歡這種悠閒愜意的生活,但是她也清楚,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更多的人喜歡新鮮和熱鬨有趣。
“不,我在這兒就好。”祂哪裡舍得離開鶯時。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不多時,徐靜趕到了。
徐靜今天沒有帶人來,大老遠的就透過花枝纏繞的窗戶隱隱約約的看到多出來的那道人影,於是,剛一進店,一雙眼睛就粘在了伯崇身上。
這個腰,這個腿,床上肯定帶勁。
可惜嗎,她師姐沒有世俗的欲望,她倒是有,人家好像瞧不上她。
“師姐,身份證。”徐靜瞅著安靜注視著她家師姐,看都沒看自己一眼的男人,已經嗅到了非同一般的滋味,看向自家師姐後眼睛閃亮。
“師姐,這就是伯崇道友吧,果然龍章鳳姿,一表非凡。”
鶯時接過身份證,掃了她一眼後小聲,說,“伯崇道友麵前,你給我老實點,他比我厲害。”
徐靜頓時肅然起敬,能讓自家強的非人的師姐說出這句話,那肯定不一般。
但是她也不怕,說不定這就是自家未來的師姐夫了,怎麼說也會照顧著點她的吧。
“這是你的身份證,以後出門有這個就方便多了。”鶯時掃了眼,戶籍什麼的直接落在可她的名下,年齡她報的跟自己一樣。
反正這個器靈的實際年齡肯定是不能用的。
祂伸手接過,小小的卡片上正印著自己的樣貌,上麵的字很清楚,他一一掃過,看著戶籍地心裡頓時高興起來,是和鶯時一樣的地方。
“鶯時,我現在和你是一家人了!”祂抬頭開心的對鶯時說。
鶯時笑起,又說,“我還給你買了手機和衣服等平常要用的東西,大概一會兒就能到,你可以先看看手機怎麼使用,到時候你需要什麼可以直接通過網上購買。”
“好。”祂認真的應下。
徐靜左看看右看看,然後意味深長的看著自家師姐。
她可沒見過師姐這麼關心過誰,就這她還說對人家沒意思,莫非是她自己還沒察覺?
心裡歪七扭八的想了一堆廢料,徐靜嘿嘿的笑了一聲,決定看破不說破,坐看熱鬨。
自家師姐終於要擺脫單身了,好誒。
“想什麼呢?笑的這麼猥瑣?”鶯時撇了眼自家師妹,依靠自己的經驗,她肯定在想什麼不正經的事情。
“什麼叫猥瑣啊,師姐,你這可是淫者——”徐靜的騷話還沒說完,就敗在了自家師姐的死亡光波下。
她識相的住了嘴。
“這是戶口本,給你。”她又掏出一個小本,鶯時接過打開看了看,沒什麼問題就放到了一邊。
祂輕輕拿起,打開後目光驟然一定。
“這裡,怎麼是兄妹?”祂指著那一個地方對鶯時說。
鶯時笑容有些淡,正要教訓徐靜幾句,聽到他的話轉過頭,臉上已經掛上了微笑,解釋說,“你要落在我的戶下,必須要和我有關係,所以是兄妹。”
可以是丈夫!
祂心說,小心藏起自己的失望嗯了一聲,低頭又看了眼紙上麵的字,放在了一邊。
鶯時沒有注意,但徐靜火眼金睛,完全注意到了這點小細節,忍不住又嘿嘿一笑。
這個人果然對自家師姐有企圖。
這要是個平常的辣雞,那她肯定先把人揍成豬頭,但看看這相貌,這體格,還有師姐說的這實力。
那她必須樂見其成啊,就算不能修成正果,睡了也不虧啊,正好豐富一下自家師姐貧瘠的感情世界,才二十多就把日子過得跟五六十歲的老頭子,這可不好。
好好一個姑娘,笑的這麼猥瑣,鶯時簡直沒眼看,忍不住拍了一下她。
“彆給我做這副怪樣子。”她教訓一句。
“哪裡怪了,人家這是高興。”徐靜反駁。
“你高興什麼?”鶯時撇她一眼。
徐靜笑眯眯的說,“你總是一個人在店裡,多無聊啊,這下有伯崇道友在,有人陪著你說說話什麼的,我肯定高興啊。”
鶯時一直都很享受一個人的生活,並不覺得自己之前那樣有什麼不好,隻是伯崇在這兒,這話她不好說,就沒有反駁。
“伯崇道友,我師姐就麻煩你照顧啦。”徐靜隻當不懂自家師姐的意思,笑著對眼前的銀發男人說。
祂第一次正眼看了眼徐靜,平靜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徐靜下意識看了眼自家師姐,發現鶯時竟然沒反駁,心中頓時嗷嗷嗷叫了起來。
看吧,她就說。
眼看著到了午飯的時間門,徐靜也不準備走了,她剛說要點外賣送來,就聽到那個叫伯崇的男人說他來。
她眼睛一亮,驚喜的看過去,這人還會做飯?
“想吃點什麼菜?”伯崇看著鶯時問。
鶯時還是有些不習慣,說,“要不還是點外賣吧。”
“菜都買回來了。”祂說,頓了一下,又有些遲疑的問,“你之前說我做飯好吃是不是安慰我的?”
鶯時眉梢頓時跳了跳。
經過這些天她總算發現了,隻要自己反駁了伯崇的意思,他就會質疑他自己。
“你看,你都不願意吃我做的飯。”祂微微低頭。
看著有些失落的男人,鶯時說,“不,我隻是不想麻煩你。”
祂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雖然沒吭聲,但是那種你肯定是在哄我的意思卻表達的十分明確。
鶯時忍不住抬手按了按額角,隻得放棄,說,“你做的飯菜真的很好吃,我不是安慰你,但哪兒能天天麻煩你做。”
“不麻煩。”祂說。
鶯時深深呼吸了一下,說,“這是你說的,那以後你要是嫌煩,我可就笑話你了。”
“不會!”祂認真的說。
祂絕對不會有嫌鶯時煩的那一天的。
徐靜在一邊看得眼神連山,以退為進,好手段。
她師姐那麼聰明肯定早就看出來了,可她竟然不說,還這麼配合?就這她還說對人家沒意思,她才不信。
伯崇去忙著做飯,徐靜拐彎抹角和鶯時打聽了一下伯崇。
鶯時隨口說了幾句,最後因為嫌煩把她打發走了,徐靜也不在意,溜溜達達的去了廚房,轉身賊眉鼠眼和看了眼鶯時,確定她看不見這邊,才嘿嘿一笑。
“你是不是喜歡我師姐?”她靠在廚房門口問。
祂眼神一動,看了眼徐靜,小心在周圍施了個結界,屏蔽掉鶯時對這邊的感應。
徐靜眉梢一揚,心道這個人還挺小心的嘛。
“在店鋪裡施結界,師姐肯定會發現的。”她提醒,覺得伯崇著是在做無用功。
“我知道,你想和我說什麼?”祂繼續擺弄菜,冷淡的說。
“當然是聊聊我師姐的事啊,不過你要是不喜歡——”徐靜說。
“我喜歡。”祂直接打斷,斬釘截鐵的說,冷冷的掃了眼徐靜。
胡說八道。
“感受到你的決心了。”徐靜被瞪得渾身一冷,反倒更興奮了。
不錯誒,很強,配得上她師姐。
她想了想,撿了一些小事和伯崇說了起來。
祂聽得認真,雖然平時很注意,但說起來祂終究隻和鶯時相處了十來天而已,算不上有多了解鶯時,現在有徐靜仔細說,祂自然樂見其成。
陽台上,鶯時轉頭看了眼廚房。
徐靜那個憨貨到底和伯崇說了什麼,他竟然設了結界?她一開始還以為是徐靜說錯話惹惱了伯崇,要被打了。
不過結界很平靜,那兩個人隻是在說話。
也不知道徐靜又在整什麼幺蛾子了,鶯時有點不放心,不過徐靜大事上還是有譜的,應該不會有事,至於小事應該也沒什麼值得在意的。
想了想,鶯時放下心,繼續躺著。
她也很樂意伯崇和彆的人多熟悉熟悉,這樣有助於他融入並且熟悉人類社會。
後來的一段時間門內,鶯時都很後悔她那天中午的偷懶,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吃完飯後徐靜在驚歎了一通伯崇的好廚藝後就利索的走了,下午鶯時定的東西全都送到,大致教了一番後,伯崇差不多已經能熟練的使用手機了。
鶯時給他綁好了銀行卡,教他怎麼使用。
伯崇毫無疑問是極為聰明的,任何事情鶯時隻需要告訴他一遍,他就能舉一反三,隻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門,就差不多把手機研究透徹了,等到第二天,更是順利的用手機買完了菜。
鶯時鬆了口氣,會用手機了,以後什麼就都好說了。
但和一個人的同居生活,遠不如她想象的那樣順利。
彌漫的飯菜香味中,鶯時起床去了衛生間門洗漱,忽然覺得哪裡不對——
她後退一步左右看了看,忽然!!!
等等她昨晚洗好的衣服呢?洗衣機裡麵是空的。
鶯時確定了一遍,第一時間門想到了伯崇。
她吸了口氣,連忙出去連牙刷都忘了放下,果然在陽台上看到了自己昨晚洗的衣服。
窗戶開著,素白色的纏枝花旗袍,白色的蕾絲內衣妥妥帖帖的被衣架撐起,掛在晾衣杆上隨著清晨的微風飄揚。
鶯時的臉頓時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