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虧得總管脾氣好,能忍的了,小人們可就沒有那麼好的脾氣了。”
說完他還朝著牆角的幾人飛眼刀子。
豹哥渾身一哆嗦,把脖子縮了起來。
其他的夥計互相看了眼,頓時覺得惹不起。
若是那身後那十個護衛都這樣聽‘紀公子‘的話。
哪怕做了奴,也比他們風光啊!
福安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頃刻間也明白過來這是李策在給他撐臉,才要護衛過來幫他解圍。
心裡似是甜又是酸,五味雜陳。
幾人攙起豹哥,快速挪著步子就想往米鋪躲。
“慢著。”一直沒有開口的人,慢條斯理地打斷了他們的動作,“你們的規矩是不能賣宜縣,我們不是宜縣的人,賣吧。”
豹哥剛想支棱起脖子,嗆回去。
誰不知道你們這些有錢人就喜歡多管閒事,說的好聽,還不是想買了給宜縣的人!
但是他話不敢脫口,隻能在喉嚨裡打轉,憋得一張臉都青了。
旁邊的一個小夥計捅了捅他的胳膊道:”豹哥算了吧,他們好歹還肯付錢……“
意思是他們有這樣的武力,沒有直接搶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李策就當著夥計的麵,問那幾個宜縣的田農:“你們要多少?”
田農們也被這一連串的變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敢大聲說話,舉起手比劃出一個數字,“要……七石最少……”
豹哥猛抽了一口氣,正想說你放屁。
李策朝他沉眸望來。
豹哥頓時覺得自己的嗓子好像被人掐住了,後背飛快竄起一陣寒意。
夥計說的對,這個人如今還肯付錢可能已經是謝天謝地的事了……
識時務為俊傑!
他咕咚一下咽下口水,對那幾個宜縣的田農道:“既、既是如此……你們就進來搬米吧!七石就七石!多一鬥都不行!”
等著宜縣的田農興高采烈地進了去。
福安才緩了口氣,拖著猶如陷入泥沼的腿腳慢慢走了回來。
餘清窈掀開了幕籬,望了眼李策,示意他應當要說些什麼。
李策望著福安,道:“你的事情我知道的並不多,倘若當初我知情,必不會讓你這樣為難。”
福安搖搖頭。
“謝殿下,以奴婢家裡當初犯的事……還能被掌印大人看中,去服侍殿下,已是天大的福分,不敢奢望其他。”
李策知福安遠比福吉更介意自己的身份,為此他才會因為夥計的三兩言語喪失了全部鬥誌,他緩緩道:“我無法抹去你的過往,讓你過上正常的人生,但是你如今走的每一步都不會白費,我保證。”
福安略抬了點頭,眸子濕潤。
他知道秦王在許諾什麼。
“奴婢明白!”
秦王殿下是在告訴他。
他是過不了普通人的生活了,既然注定不能普通,那何不走得更高?!
“既然你明白,那我再問一次。明日我們就要離開襄城了,你若是有什麼想去的地方,什麼相見的人,現在還有機會。”
福安沉默了片刻,道:“奴婢不能因私忘公,襄城人多眼雜,若是殿下有任何閃失……更何況依著宜鎮的這件事,說明秦州上下也有很大的問題……”
“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隻是那也是明日的事情,今日你還有時間。”
雖然秦王殿下一再明示,可福安卻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
餘清窈很能體會福安現在的心情。
近鄉情怯也是人之常情。
可若說他完全對襄城裡的舊人沒有半點在意,那他也不會把那朵薑花一直彆再腰帶上。
薑小小……
這小小的襄陽城裡能有這麼巧合的事?
同樣是攢錢尋人的姑娘,又加上福安之前的故意回避。
餘清窈眼睛眨了眨,摸出身上掛著的錢袋,托在手裡遞到了福安的麵前。
“既是如此,你能幫我把這個錢袋送給街上頭戴銀珠的賣花姑娘嗎?我聽說她攢了好久的錢,打算離開故土千裡迢迢去陌生的地方尋人,這般有勇氣的姑娘讓我好生欽佩,所以想幫她一把。”
她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去看李策,“殿下,這樣可以嗎?”
李策明白她的用意,唇角含著笑,對福安道:“既然是王妃的意思,那你就去吧。”
福安手貼在身體兩側,久久沒有抬起,好似被無形的枷鎖捆住。
“若你不願意也沒關係……”餘清窈耐心等了片刻,似是無奈就托著錢袋轉到另一側,去問旁邊的護衛:“你能幫我送過去嗎?”
反正無論誰送,她都要把這袋錢給出去。
護衛‘啊’了一聲,腦子還沒轉過來,就看見小王妃朝著自己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他當時就傻住了,這是要他答應還是要他不要答應啊?
“我去!”福安沒等護衛腦子轉過彎來,就對餘清窈一拱手,“……我、我願意去。”
福安剛離開,從馬行街忽然有個小姑娘騎著馬噠噠噠地衝出來,險些把他們留下的這一夥人一股腦撞了。
李策眼明手快把餘清窈擋在了身後。
小姑娘嚇了一大跳,連忙勒住馬,對他們拱手道:“啊,抱歉抱歉,我還以為都快閉市了,不會有人再進來了。”
“閉市了?”
餘清窈在李策身後失望道:“那豈不是沒得瞧了……”
“當然,都這個時辰了,馬也得睡覺了!你明日早點來就是了!”小姑娘見他們都無事,騎著馬一溜煙就跑了。
話是這樣說,但他們明日一早就要離開了,也不可能再去看什麼馬市。
餘清窈隻能放棄。
“那姑娘看起來比我還小,沒想到馬騎的這樣好。”又望著一人一馬離開的方向,她難掩羨慕之色,不由感慨了句。
李策幫她整理好幕籬,隨口道:“這有何難,明日教你騎馬可好?”
餘清窈一愣,不由張口就驚道:“殿下要教我騎馬?”
李策揚起聲調‘嗯‘了一聲。
似是不知為何餘清窈如此驚訝。
“我阿耶當初也教過我,不過最後也沒能教會……是我太笨了。”餘清窈結結巴巴解釋,她擔心自己不可能學得會。
“可能隻是嶽父不會教。”李策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溫聲道:“讓我試試,說不定你就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