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起伏 要學會借力(1 / 2)

翌日, 客棧外更夫鳴鑼而過。

“寅時五更,天光初亮,注意防盜!”

餘清窈打著哈欠從榻上爬起來,挑開床幔, 外邊李策已經穿好了衣裳, 手指正撥弄著銅盆裡的水, 好似在試探著水溫。

“醒了?”聽見掛床帷的銅鉤‘鐺’得一聲響, 他抬眸望了過來。

“井水冰寒, 我讓小二摻了點熱水,過來洗漱吧。”

李策心細如發,照顧起人來也無可挑剔。

餘清窈唇角微微翹起, 也不再懶床了, 馬上就爬了起來。

她邊走邊把昨夜睡亂的頭發散開,全撥到腦後,反抬起手在腦後用絲帶鬆鬆綁出個結, 以免洗漱的時候頭發會散落到身前。

繡鞋的尖上一朵含苞欲放的菡萏花就像是會勾人的貓爪,隨著她輕移的蓮步, 時隱時現。

李策的目光從她的鞋尖慢慢往上, 順著修.長的腿到被絲絛束出的細腰,再往上是被她後抻起的手臂牽起的胸脯。

少了束縛後, 她就像飽.滿的漿果, 開始往外散發成熟的馥鬱果香。

猶如那多汁的荔枝,僅是剝開了殼,就能聞到那種獨特甜香。

讓人想要放在舌.尖好好品嘗。

李策的眸子恰恰好隱在梁下竹簾的陰影當中, 無人能看見裡麵暗暗藏著些不便人知的情緒,隨著吹進來的風,輕輕蕩漾。

餘清窈一無所知, 惺忪睡眼半張半合,又揉了揉臉,小臉上還有一小塊給壓出來的印子。

腳步挪啊挪,那自然慵懶的模樣就好像是一隻貓邁著輕巧的步子走來。

李策伸手在她軟滑的小臉上輕輕掐了一下,讓她眼睛瞬間睜圓,就好像被放在黑暗裡的貓,瞳仁都變得圓溜溜的。

“還沒徹底醒過來?”李策低聲問道。

城門寅時就要開了,他們還要趕路去和車隊彙合,自然不能睡懶覺,今日的餘清窈難得起了一個大早。

餘清窈知道李策掐自己一把是在調侃她眼睛都睜不開,連忙搖頭。

“醒了醒了!對了殿下,福安怎麼樣了?昨夜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餘清窈昨夜逛累了,幾乎腦袋沾床就睡著了,沒能等到福安回來,自然不知道後麵的情況。

李策把水裡的帕子擰得半乾遞給她,“我聽人來報,昨夜那姑娘運氣好,沒用多久就把花賣完了,所以早早就回去了……”

聽到這裡,餘清窈臉露出失望之色。

“好在有個好心的老伯給福安指了路,福安就去那姑娘的住處去送錢袋子了。”李策又笑著把話補全。

餘清窈頓時又放下了心,邊擦著臉邊問道:“那他們……見麵了麼?”

李策繞到她身後,把她的發帶又解開了,手裡拿著不知道何時帶上的梳子,將她長及臀下的發慢慢梳順。

“沒有,福安隻站在院門口聽了一會,裡頭的那姑娘的娘在勸她早日嫁人,不要再虛度年華,福安聽了一會就把錢袋掛在了門口,並沒有進去……”

餘清窈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驚訝轉回頭,但這麼一扯,竟拽著了發根,疼得眼睛都閉了起來。

“抱歉,弄疼你了?”李策連忙鬆開手,把她的頭發散開,用指腹揉了揉她的頭發。

餘清窈憋下剛彌漫上來的淚霧搖了搖頭,對福安的關切之心讓她顧不上自己的痛,又道:“那他就這麼回來了?”

不說餘清窈失望,就是那位薑姑娘若是知道了也會很失望。

“福安自己心裡自有打算,我也不能勉強他。”

李策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這件事上他們都沒法子插手,福安又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苦衷也有自己的打算。

“我明白了。”餘清窈雖然遺憾,但也隻能作罷。

在餘清窈洗漱的時候,李策就在她身後幫她把長發梳順,再用發帶簡單係好。

那頭濃密的黑發筆直垂在身後,猶如潑墨從高處飛落一般。

李策用指腹順著那發絲往下,猶如浸在沁涼的墨汁裡。

順著挺直的脊骨慢慢滑下,仿佛在撫.摸著一根玉竹。

衣裳本就單薄,餘清窈被弄得有些發癢,後退了半步,把腰故意往他手指上後靠,想要以此來‘逃開’他的作弄,李策卻沒有見好就收,反而將整個手掌順勢貼在她腰後,趁她後退之時,俯身將唇印了下去。

“唔……”餘清窈被堵了個正著,就好像剛出門準備覓食的兔子一探頭就被狼叼走了。

餘清窈後仰著脖頸,未染唇脂的唇漸漸被吻得嫣紅水潤。

可惜這會沒有太多時間給他們耽擱,李策隻能暫收了心思,放開了她,“去換衣服吧,我們要走了。”

這次分開得也太快了。

餘清窈在原地怔愣了須臾,才被李策笑著推著身子繞到了屏風後,“你要是再不動,我幫你換也是可以的。”

聽到這一聲,餘清窈才開始動了。

因為來回都要騎馬,所以她這次備的衣裙大多是寬鬆簡潔的樣式,穿起來也不費勁,她一個人就能穿好。

用了一點早膳,客棧的夥計也把他們的馬牽了出來。

李策撫著自己的大黑馬就道:“待會在路上就讓你試著騎它。”

餘清窈慢慢仰起頭。

踏雪烏雉也扭過腦袋,雄赳赳氣昂昂地俯視著她。

兩人一高一矮地對視上了。

餘清窈的瞳仁縮了縮,露出了一些膽怯。

餘清窈三歲的時候就被明威將軍抱去了練兵場,可憐這位大將軍,又當爹又當娘,抱著雪團子一樣的女兒走哪裡都怕碰著磕著了。

然而能跑能走的小孩最是難看管,趁著大人們不備,她偷偷溜出了帳子,跑跑停停居然跑到了馬廄。

裡麵養著的都是虎賁軍的軍馬,且軍馬大多都高大健碩,一根腿杆子杵在小小的餘清窈跟前,她兩隻胳膊都抱不牢。

更彆說那馬蹄子險些把她踢翻。

從此她就對那些比之自己大的東西,會有點畏懼。

在等待其他護衛準備的時候,餘清窈試圖多喂踏雪烏雉吃幾根胡蘿卜,培養一下感情。

“夫人!”

這時身後有個聲音急切地叫住她。

餘清窈轉回頭,就見了那賣花的姑娘跑到了跟前。

她按著起伏的胸口,大口喘著氣。

“您、您的錢袋子不知道怎麼丟了,被人掛在了我家門口了……我、我給您送來了……”

餘清窈瞄了眼她捧在手裡的錢袋,的確是她的那隻。

隻是比她送出的時候還要鼓了,表皮的緞子都被裡麵到處支棱的碎銀銅板撐出了不同的形狀。

她一看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不由笑了笑。

隻可惜此刻福安正好先出發去城門看情況去了,若是在這裡遇上的話也算是有緣……

“不是丟的,是我讓人給你送過去的。”餘清窈笑盈盈道。

薑小小呆了一下,臉皮突然漲紅,“我不能要。”

“你不拿著,我也會花在彆的地方,倒不如送給你。”

這一趟出來除了花在田農的米錢之外,剩餘的部分都在她這裡了。

雖然自己沒有買什麼昂貴的東西,可餘清窈依然很高興。

“有了這筆錢,你可以有更多的選擇,不是嗎?”餘清窈一直還記得,李策說希望她能夠選擇自己的路,選擇自己想要做什麼。

如今她也想要薑小小能夠選擇。

薑小小猶豫了許久,眼底滿是糾結。

她的確很需要錢,而手裡這一袋子錢無疑可以解決她眼下麵臨的各種窘境。

比如阿耶生前的債、又比如阿娘想要她嫁人貼補家用,最重要的是光靠她賣花,要賣上多少年才能湊到去金陵贖他的錢?

“你就放心拿著吧,若有緣我們還會再見,若是那時候你有餘錢還我,再還就是……”餘清窈也是要她安心。

薑小小終於還是握緊了錢袋,感激不儘地對她鞠了一躬,臉紅耳赤道:“等我去了金陵,我一定會想辦法賺了還夫人。”

“你真的還要去金陵?”路途遙遠,她隻是一個小姑娘。

餘清窈都不敢想象要自己獨自去往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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