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賴(1 / 2)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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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焰忽地跳動起來,滄黃的燈影搖搖晃晃地掉在沃檀眸子裡,忖得她整個人溫溫軟軟。

幾經猶豫,景昭還是崴身過去,在她唇角蹭了一下。

蜻蜓點水,似落未落。

雖然隻是應付,但足以令他聞見那近在咫尺的酒香。

亦在景昭傾身的那下,沃檀爪魚一般扣住他的腰,於他胸前胡亂拱了幾下後,又在他領緣猛地吸了兩口氣:“你好香啊。”

她鼻息咻咻,十足市井街痞的作派,口頭說著調戲的話,卻還存心去看姑娘家的反應。

“我不曾用香。”景昭無奈抵額:“應是石墨之味,今日練了幾幅字。”

沃檀才不管練什麼字,拽了拽他的耳朵一徑纏道:“那你聞聞我身上是什麼味?”

酒味,以及姑娘家獨有的馨香味,景昭早聞見了。

這姑娘對他,更像是得了個好看的布偶,欣喜得愛不釋手。

被抱了個嚴絲合縫的景昭如是想著。

凶巴巴又軟乎乎,此刻的沃檀越發像隻親人的奶貓,喜歡蹭人撓人和咬人。

景昭被她鬨得手掌汗津津的,呼出的濕燙酒氣,更是濺得他頸側生出刺撓撓的癢感。

如他之前所說,給姑娘家當外室這回事無疑是新奇的,但他再度回了這處並非僅為這份新奇感,至關重要的,還是想探詢她的身世之謎,或說尋到些直接的痕跡。

比如那顆含有舊朝藏寶圖,且能打開藏寶之地的鬼功球下落。

纏人的姑娘又將手腳收緊了些,軟潤的腮就貼著景昭的脖子,並綿長地唔了一聲,陡然讓人聽出幾分依賴感來。

然而念頭才冒出,景昭的耳廓就被咬了一口,提醒他將才不過是錯覺。

把醉得狠了的沃檀抱到榻上時,她習慣性地向後一滾。亦便是這下動作,令景昭見到了從她身上掉出來的那枚紅玉髓。

景昭目光定住好一會兒,正待過去時,沃檀伸手抓了回去,剛才還雪霧迷朦的眼露了幾分警惕。

景昭與她對視幾息:“這玉……”

“這是我的,不能給你,”沃檀口齒含糊,聲音還帶著濃濃的醉意:“這是我的東西,不許你看!”

眼底閃過細細微光,景昭問道:“姑娘可記得幼時之事?”

“當然記得,我記性可好了!十三年前養過的貓我還記得它長什麼樣。”沃檀抬起單側眉頭,得意著比劃道:“那貓渾身都白,就尾巴掛了點金,它身上總有太陽的味道,像剛剛曬過的被蓋,不過沒多久它就老死了……”

“對了!當初為了超度它,我還躲在廟裡的貢桌下學了幾句地藏經,你要不要聽?我給你念!”

“…多謝姑娘,在下應該暫且用不上。”

聽她醉語連篇動輒還要念經超度自己,景昭定了定神,斟酌著問道:“姑娘的父母…”

“父母?”沃檀手裡包著那玉髓,茫然地和景昭對望片刻,喃聲道:“我阿兄說爹娘都沒了,都被火燒死了…我才不需要爹娘,我有阿兄就夠了…”

她扁了扁嘴巴,開始言顛語倒:“阿兄要知道我養了個外室,肯定會殺了你,所以你一定要聽話,不能出去亂走…”

景昭眼皮甕動了下,目光移至被她蹭起的衣擺:“姑娘這處印記……”

提到印記,方才還顯見露了些委屈的沃檀麵容矍然冷沉下來。待景昭眉心一跳時,她已自榻上坐起,並抽出利刃抵在了他心口。

夜色輕盈,碎銀似的月光棲定在支窗上,這間不大的屋子內,匕首的寒光令氣氛變得有些緊張。

沃檀眼也不眨地盯住景昭,陰惻惻且森然:“你記住了,我最討厭彆人騙我,你要是也敢騙我,我就先殺、嗝……”

狠話撂到中途,一個酒嗝把自己打蒙了,足足幾息後沃檀才撿回被中斷的思緒,接著威脅:“……先,先奸後殺,把你衣裳全脫了,扔大街上給人看!給人看!”

不是頭回收到這樣的恫嚇,景昭心無波瀾。

他看了看胸前的利刃,再抬起臂來,不急不緩地把匕首自沃檀手中取出。

果然在匕首完全脫離掌心後,沃檀便木木地眨了兩下眼,接著向後一仰,闔眼睡著了。

她從來不會平直地躺著睡,要麼蜷成一團,要麼就抱著被蓋或頭枕。這般睡姿多半是長年累月養成的習慣,聯想到她幼時的行乞經曆,那麼最大的可能,便是因冬日露宿,無瓦遮頭而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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