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人販子(加更)(1 / 2)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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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夾雨斜斜刺來,撲到人頸子裡、頭發上,也呼得人耳朵生痛。

秦元德正忙著應付肝火大動蘇弘陽,不曾留神沃檀異樣。

蘇弘陽伸手指住秦元德,厲聲威脅道:“秦元德,我定要修書回京,讓我爹爹參你一本!”

這話砸在地上響勁十足,他隨即摔袖而去。

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秦元德雙手負背,漠然地看著蘇弘陽走遠,視線一轉,便對上沃檀古怪目光。

深重莫測,帶著紛雜且令人看不懂意味,幾乎是下意識地,秦元德立馬便記起在公主府時,自己好心關切,卻被她誤會事。

這麼一勾連,秦元德身子向後避了避,鄭重其事道:“本將沒有你想那種心思,你現在掛名本將近侍,護你,是為了本將臉麵罷了!”

鑒於他這語氣中防賊氣味太過明顯,沃檀收回目光,哦了一聲。

秦元德猶不放心,將字眼咬重了些,特意補充道:“本將再說一次,我已有婚約!”

“不是吧!秦都帥居然有婚約了?是哪家姑娘?生得如何?性情如何?”田枝沒頭沒腦地接了一串腔,甚至捧心低泣:“委實命運弄人,我對秦都帥心存仰慕,怎料相見恨晚……”

秦元德虎目濃眉,板起麵孔來時素來人懼鬼怕。且他正身正德,連戲樓那樣消遣之地都不去,幾時被這樣調\笑過?當下臉都黑了。

田枝心裡頭笑到打跌,邊說著話,邊柔柔地抬起手,往他肩頭摸去……

秦元德肅黑著臉避開:“姑娘端重些!再這般沒個正形,本將可便不再客氣了!”

撂下這話後,他便抬腳轉向,疾步走了。

田枝吃吃地笑個不停。笑完過後,她又去找沃檀邀功:“我剛才夠義氣吧?就差沒動手替你揍那癟三了。這恩,你打算怎麼報我?”

沃檀還沒有傻到以為田枝是為了什麼同門情誼,剛剛才開口幫腔。她懶淡地答道:“一報還一報,今天你替我解圍,下回如果你也被人刁難,我自然會幫你。”

不給田枝討價還價甚至得寸進尺機會,沃檀抹了抹頭發上水珠,便也動了腿腳,跟上秦元德步伐。

船行兩日,果如司天監那位官員所說,遇到了密雲加雷天氣。

安危為大,沒人敢拿船上親王命犯險。是以那日中午,整艘船都停靠在了一處名為青安縣地方。

這青安縣不過是個小地方,下榻驛館條件也相對簡陋。當地官員從未見過這麼多朝官光降,接待起來難免有些誠惶誠恐,生怕哪裡有錯漏。

對於景昭,那縣太爺更是恨不得搭上帨巾端著水盆,親自到跟前去伺候。

而礙於男女之彆,秦元德平時並不怎麼使喚沃檀與田枝,二女跟在他後頭,也就是裝個樣子閒人。

再有便是那日事敗之後,沃檀不好再行輕舉妄動,隻能按捺下所有計劃,裝老實。

想上/他時需要等,想殺他時,也需要等。

不久前往事在心頭蕩來蕩去,沃檀覺得悶氣極了。正好塗玉玉下了值,興衝衝跑來約她出去逛街市,她便點頭應下了。

同行還有那嚴八,三人剛好都不在當值時辰,隊伍也沒約束太緊,便商量著要去

嚴八生了四隻耳朵,消息靈通得很。在這驛站不過才幾天,他便聽人說今兒是青安縣當地節日,有廟會,也有大集。

幾人結伴往驛館外走,經過處角廊時,陡然聽見一陣喝罵和求饒聲。

側耳辨了下,是蘇弘陽所處院落。

那蘇弘陽自恃驕貴,比旁人要挑剔得多,不是嫌這驛站客房太小,便是嫌伺候人太蠢。在他那頭,驛館仆眾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提著膽子生怕被打罵怪責。

今兒這出,不知又是誰觸了他黴頭。

幾人心照不宣地交換了眼神,順著廊沿往外溜,多走幾步之後,又在影壁之外遇見個景昭。

在他跟前點頭嗬腰像在回著話,便是這青安縣縣官。

應該是沒有休息好緣故,景昭眉間凝著幾分倦意。他麵色依然微白,依然每說幾句便要小咳幾聲,西子捧心一般羸羸弱弱,讓人連呼吸跟著放輕了些。

見他這幅模樣,沃檀神思浮離。

要是當初不聽他那些借口,直接把人推倒莽著來,等到了關鍵時刻,會不會逼得他動手自衛?

真要那樣,她還能早些識破這人偽裝。要怪就怪她當初太大度也太粗心,而且他總是推脫,也不知是在扮貞潔烈男,還是純粹看她吃癟覺得好玩。

心念飄得有些遠,再拉回神思時,恰恰撞上景昭投來視線。

清煦目光,一身謙和,溫憐近人。

“見過九王爺。”沃檀跟著一起行禮。

“免禮。”景昭將人喚起,好聲好氣地問:“打算出去?”

通常上位者問題沒有具體指向時,一般由幾人中膽子最大回答。然而塗玉玉膽子堪比街鼠,那大嘴嚴八竟也一聲不敢吭,生生把答話這活兒推到了沃檀身上。

沃檀恭敬地低著頭,目光盯著他腰間絲絛:“回王爺話,聽說今日這縣裡有節慶,小們正打算去街市轉一轉。”

那縣太爺順勢巴結道:“是有個節慶來著,是這青陽縣城當地習俗,王爺可要去瞧瞧?下官讓人備驕清街。”

景昭看了看沃檀,果然見她肩膀耷拉了下,連頭頂發絲都顯露出一股子不樂意來。

暗笑著搖了搖頭,景昭道:“不用忙,本王身子骨弱,禁不住什麼喧騰。若去了,反倒掃了百姓們興致,還是不湊這份熱鬨了。”

這話準確無誤地飄進耳朵裡,沃檀這才鬆了口氣。然也僅僅是鬆口氣功夫,又聽景昭出聲:“聽說民間廟會常有素日難尋美食攤檔,本王在船上過了這些時日,嘴裡也有些淡,想嘗個鮮。若是方便,可否替本王捎些吃食回來?”

墨畫一般眉目乾淨無害,也山海流瀾般清雋,卻哪裡像犯了饞涎模樣?可轉念一忖,又覺得他天天喝藥,嘴裡不淡出個鳥來才怪。

不過片刻遲疑,壓金刺錦一隻荷袋遞了過來,鼓鼓囊囊,不用打開也知道裡頭肯定不少銀子。

沃檀將腦袋微微一傾,視線像黏在那荷袋上似,挪移不開。

眼珠橫來豎去地糾結了好一會兒後,銅臭氣壓倒骨氣,最終還是那句至理名言占了上風:有錢不賺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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