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母女相見(2 / 2)

然雖如此,自從陳寶箏嫁入東宮之後,往陳府遞的拜帖也愈發多了起來。

這些拜帖裡頭有些能推,但亦有那不能推的,便如今日來的這幾位,要麼身居誥命,要麼,便是侯伯府裡頭的夫人。

這幾位今兒前來,則是聽聞她病體加重,特意邀著過府探看的。

按說這些逢迎的功夫,左不過是費她些精力罷了,偏生這群人裡頭,有位令她多有不適。

此人便是她夫婿當年的未婚妻,亦是當今順平侯府的侯夫人,袁氏。

當年退婚之事鬨得沸沸揚揚,事件中的幾人說是仇家也不為過了,可便是這樣的關係下,不知吹的哪股邪風,竟把八百年不來往的袁氏也吹來了陳府。

雖說袁氏全程並不怎麼開腔,但她光是杵在椅子上,便已能令陳夫人心頭梗塞。

花廳之中一輪香茗品完,話頭已從陳夫人的身子,轉到了秦府之上。

有人好奇問道:“這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聽說要收乾女兒了?”

“聽說秦大將軍要收的那位乾女兒,其生父是邊城衛兵,戰時冒死給軍帳遞過情報,還曾在戰場上拿命救過大將軍。”答話的是翰林府鄒氏,亦是秦元德的未來嶽母。

眾人恍然:“這般說來,那位姑娘倒也算是忠烈之後了。”

這之後,又免不得說了幾句秦大將軍念舊顧恩之類的話。

後宅婦人交往俱有路數,十句裡頭真正可當作閒聊的,恐怕也不會超過五句。而這番熱鬨當中的門道,自然與秦府有關。

秦府這樣的門第,府上的累累軍功說出去能把人腰給壓斷,聖上再是打壓與提防,那也無非是於大軍凱旋之際改了個城門罷了,但一應禮節封賞,卻是後頭都補足了的。

若想攀交這樣的府第,兒女親家自然是頭選。

但秦府子嗣單薄,唯有個秦元德還早便許了親,如今陡然出來個乾女兒,且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姑娘,旁人怎能不動心思?

是以很快,廳中便有人笑著問陳夫人:“那姑娘生得什麼個模樣,你可曾見過?”

打從提起這茬起,陳夫人心頭便有無名的擾亂,攪得她幾度走神。

好不容易定了定神,陳夫人正欲拿話作答時,久不出聲的袁氏卻突然接口道:“陳夫人日日病著,走路都帶喘的。虛弱成這樣,陳大人可恨不得將她揣在袖籠裡頭去上值,又怎會允她出府去看什麼乾侄女?”

袁氏這話夾槍帶棒,弄得花廳中都為之一靜。

眼見陳夫人臉色微微發青,有心調和的,便揚起笑臉來打著哈哈。

袁氏雖沒再說其它的,但秦府這個話頭,卻是生生被她給拌和得不好再提。

略略再扯了幾句閒後,一眾人起身告辭,陳夫人也被周嬤嬤攙著要親自相送。

說笑間才跨過府門門檻,卻正好見得兩名年青郎君自馬駕之上下來。

當中一個是她娘家侄兒秦元德,而另一個,則玉帶錦衣墨發高豎,手中還打著把像模像樣的折扇。

那人意態飄灑,麵容迤邐,眉眼之間壓著一抹輕佻,像要攝人魂靈。

可……怎麼會?

這幅麵容揉碎理智,記憶刺破天光,銅枝鐵乾一般劈了過來。

不偏不倚間,那人偏了偏頭,與陳夫人的視線相撞。仿佛下一息,手中的折扇便要探過來挑人下頜,含笑傳情的眼更像要睇進人的心裡:“卿卿姿容若仙,哭成這般,卻又不美了。”

而更讓陳夫人冷汗迭出的,是那位小郎君有意無意地伸了伸手,露出腕間那棗紅色的珠串來。

理智刹那支離崩塌,陳夫人眼珠子顫了顫,隻覺一陣天旋地轉,竟生生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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