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癡情專情(1 / 2)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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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府陷入一片混亂。

而在這混亂之中,沃檀裝作手足無措,白著臉失措地問陳夫人怎麼會暈。

一見就暈,還能是什麼原因?

秦元德麵色複雜地看著沃檀,打著支吾道:“可能,可能是你扮男裝,讓姑母想起什麼人來了……”

沃檀當即訥訥:“是我想岔了,我原是怕女裝會讓大哥多有不便的,卻不料……”

秦元德怎會怪責她,當下又是幾句安慰。

沃檀掐著扇柄,有意無意地提起道:“可我先前做寶箏妹妹的護衛時,也是男裝來著,姑母應當並不陌生,怎麼這回反應這樣大?”

秦元德被問住,也覺得納悶至極。

可讓他如何說?畢竟這位表妹的身世裡頭,到底是有他們碰都不敢碰,壓根不敢提及的隱情。

秦元德重重難言,沃檀卻很是貼心:“不管怎麼說都是我的錯,既然這樣,咱們還是先回去吧,我怕姑母醒來見到我,又受刺激。”

她這話才說完,便有人進了花廳。

瞥見來人,沃檀嘴角飛快地翹了翹,脆生生地喚了聲:“周嬤嬤!”

周嬤嬤見鬼似地看著沃檀:“敢問表公子,這位,便是大將軍要收的乾女兒麼?”

秦元德說是,又問道:“姑母眼下如何,可醒過來了?”

“還未醒。表公子放心,府裡的大夫已去看了,道是今兒應承客人太多,夫人許是精氣神消耗太過,不妨事的。”周嬤嬤一邊說話,一邊控製不住地瞥向沃檀。

沃檀紋絲不動,大大方方任她打量不說,麵上還滿是憂色:“姑母當真不妨事麼?她幾時能醒?若是醒了,可方便讓我與大哥進去一探?”

她越問,周嬤嬤心口便越是犯著急促的踢蹬,舌根像浸了黃膽汁似的,牽得說話都有些困難:“夫人若是醒了,想來也需靜養許久,今日當是,當是不方便再見客了。”

既周嬤嬤這樣說,沃檀與秦元德也不好留下來非再叨擾,便隻能雙雙告辭了。

在跟著秦元德離開那花廳之時,於某個立爐轉角,沃檀冷不丁回過頭,朝周嬤嬤歪頭笑了一下。

那一笑雖燦亮,卻嚇得周嬤嬤心跳驟跌,指尖發涼。

出了陳府後,沃檀借口說要回去看看阿兄,秦元德欲要跟她一起去,被她拿話給搪走了。

畢竟沃南眼下,並不想認秦府這個外家。

臨彆之際,秦元德幾度都像要說些什麼,可麵對沃檀清盈的眼光,再想著她每每提起姑母之時那份不似作偽的孺慕,便還是將話咽下肚中。

與秦元德分彆後,沃檀一麵往家走,一麵想著方才陳府門前的異樣。

她可記得清清楚楚,陳夫人暈過去時,那一堆珠光寶氣的貴婦人都嚇得尖叫,唯有一位滿臉漠然,甚至還帶著些嫌棄。

如果她耳朵沒有出岔子的話,那位夫人好似……姓袁?

……

院巷屋舍,日光匝地。

沉悶的拍打聲中,是沃南正拿根木槌,撣著晾在院裡頭的被褥。

而那被褥,正是沃檀房裡的。

姑娘裡頭若撿糙的數,他那個不省心的妹妹絕對能在頭排。什麼家頭細務,在她眼裡全是雞零狗碎不值得上心的事記,做飯都嫌麻煩,懶起來恨不能直接嚼米。

拍撣到一半時,沃南察覺身後動靜,踅身去看,果然是沃檀。

邁著方步轉著扇柄,一身浪行,倒是個濁世風流的公子哥模樣,可哪裡有半點姑娘家該有的婉與柔?

“阿兄。”沃檀笑嘻嘻接近,眼看阿兄在替她曬被子,心頭愧疚越發強烈起來。

本來口頭說了要好好照顧阿兄的,結果她天天不著家,還跑將軍府去逍遙快活了幾天,真真沒良心透了!

沃南皺眉:“你怎麼這幅裝扮?”

沃檀嬉皮笑臉地湊過去,把這幾日的事說了。而今日之事,自然被她避了未提。

相距她透露想回秦府的事已經過了些時日,沃南該是想通了些什麼,聽罷也未有太大反應。

然而沃南的這份冷靜,卻聽沃檀說及盧長寧時,有了明顯的皸裂。

影影綽綽間,他心中有個不妙的預想。

忖了片刻後,沃南叮囑了胞妹兩堂事:“那位盧少主,你還是儘量莫要與他打交道,離他遠些。還有,門主那裡你莫要理會了,我已有盤算。”

沃檀今日顯得特彆聽話,她並未多問,隻灑然笑著逐一應了。

兄妹二人坐在簷下說著話,沃檀給阿兄換了回藥,見他傷勢將好,心下這才寬綽了些。

眼看天色漸晚,日頭也要西斜,沃檀不好多做逗留,便離開回了秦府。

秦大將軍下值後,幾人一道用了晚膳。

他是個不苟言笑的嚴肅性子,這兩日與沃檀相處,多數時候也是不知說些什麼。就連關心,都表達得不是太直接。

今日這餐飯,沃檀本時刻準備要回應今日去陳府之事,然而她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辭,秦大將軍卻並不曾提及陳夫人暈倒之事,隻偶爾使公筷給沃檀挾一箸菜食。

沃檀乖順捧著碗碟去接,仍舊表現得對他有些唯諾,不太敢親近。

直至那餐飯用完,倒是老太君淩淩亂亂的神智突然歸正了。

她驚詫地拉住沃檀:“丫頭,你令我好生眼熟,你是哪家閨女?”

趕在秦家父子猶豫出個結果之前,沃檀搶著笑道:“我是大將軍剛認的乾女兒,今後,也便是祖母的孫女。”

有她的話在前,秦大將軍稍默之後,也便把對外的那一套說辭托了給老母聽。

聽過後,老太君蒼皺的臉上笑容可掬:“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沃檀。”

“沃檀……”老太君跟著念了兩遍,憐惜地拍拍她的手背:“你父母呢?”

廳中凍凝了下,沃檀不著痕跡地將餘光自秦府父子麵上滑走,再抬著麵頰,很是平靜地答著老太君:“都沒了,阿爹阿娘,都沒了。”

悲憫自老人家雙目之中流露出來,她傾身過去攬住沃檀:“好孩子,是祖母傷你的心了,以後再不提。今後啊,你就拿這府裡頭當自己的家。”

沃檀彎了彎唇,麵上並無多少悲與淒,甚至笑意瞧著憨純無邪,心無城府。

可是……家麼?

她心內哂笑,戲謔之中,帶著按不住的嘲弄。

讓她沒有家的人,已在她心裡漚成了一灘發臭的,窩爛的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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