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袁凱的麵色隱隱有些發青。
就算這位服務生沒有明確的指出說話的人是誰,但是,聽這語氣,聽這口吻,在袁家呆了十幾年的袁凱自然已經意識到了……這個人是誰。
——袁紹榮。
他看到了陳之文拿到了奧萊卡多項提名之後,確定陳之文一定是得到了這場宴會的邀約,才會千方百計的登上了這座船。
他本來是藏著一絲僥幸的心理,畢竟叔叔袁紹榮對於這方麵的宴會事項並不熱衷,就像是把她當做了小孩子們的家家酒一樣,也不一定會時刻掌握著他的行蹤。
而掌握著華國偌大的市場,袁紹榮也有這個資本如此看待。
——這他媽怎麼會呢?
袁凱的大腦幾乎在這一刻停止了運轉,就在陳之文要從她握緊的五指鬆開手時,那陡然升騰起的警戒心裡才終於是拉響了鳴笛。
——不對……為什麼,叔叔要見陳之文?
他的關注點終於放在了這一件事上。
袁凱的心頭不知道為何升騰起了一種驚慌失措的情緒。
——不,不是因為所謂的違背了袁家家規的懲罰。
——是因為……是因為……
“他想見我?”陳之文挑了挑眉,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眯起了眼睛,顯然在得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就開始思索著對方的意圖。
“好啊。”
他微微笑了笑,優雅的氣質帶著說不出的迷人氛圍。
袁凱怔怔的看著陳之文的神情,在那一刻,心間那不斷湧起的波瀾慢慢的擴大,發出了不安的呼聲。
一個在華國手握重權,對宴會、對各式各樣的娛樂產業並不怎麼放在心上的男人,會因為什麼原因,對一個出自華國的小導演很感興趣呢?
會因為什麼原因……?
袁凱緩緩的咽了一口唾沫,臉上的神情徹底陰沉了下來。
在陳之文要跟著那名侍從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們仍然握住了對方的手指,臉上的神情有一半埋藏在光影的暗處。
“不要去。”
陳之文回頭看了對方一眼,挑了挑眉。
袁紹榮是袁凱的叔叔,這兩位在豪門之中有什麼勾心鬥角的經曆,陳之文並不感興趣。
他的關注點隻在於,袁紹榮的存在會不會影響他在利城後續電影界的發展。
“我當然要去。”
陳之文淡淡的笑了笑,目光之中帶著一份銳利的情緒。
他的五指在燈光下,晃得顯眼,因此鬆開的瞬間更是深深的紮在了袁凱的心頭。
“都上門邀請到了這個份上,就算是鴻門宴,也沒有避退的道理啊。”陳之文說道。
旁邊的侍從也恭敬的提醒了袁凱一句,“那位先生說了,他的時間有限,還有,袁先生,那位先生希望您明天通過一切手段儘早下船,不要再和您不相關的領域上耽擱太久。”
——不要在和你不相關的領域上……耽擱太久。
這話就像是一語雙關一般。
袁凱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在袁家這個龐然大物之中,就算他手握著小太子和隱性繼承人的名號,也沒有任何用。
自己的父母本來在袁家這第2代的人中不是什麼太過出跳的角色,而有了袁紹榮這個將袁家一手推向高峰的男人,其他的人都被他襯得像是熒光火燭,永遠無法與日月爭輝。
袁紹榮永遠狠狠的壓在她的上麵,壓在所有的袁家人的上麵,就像是一座無法翻過的大山。
心裡突然起了些許酸澀的情緒,直到陳之文的背影從她的視線之中徹底離開,被外頭的海風吹了很久,身子涼了許多,到了麻痹的地步,袁凱才收回了視線。
他的手緊緊的握住。
“他媽的……自己果然是個廢物。”
袁凱麵無表情的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出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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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之中帶著些許曖昧的光影,將這原本黑暗的空間照得一片清明。
陳之文被侍從恭敬的帶領著來到了這座停靠在公海的船上最上層的甲板。
“請。”服侍的人員向陳之文微微彎腰,示意他走進去。
這最頂上的位置,甲板的材質似乎也有些許不同。
陳之文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雙腳踩在地上,發出的聲音很輕,就像是帶著某種吸音的功能。
他抬頭,便看到在那極其華美的紅木桌上,各式各樣精美的佳肴被擺放在那裡,比起剛剛在晚宴上享用得更為的珍稀。
不過,他在宴會上已經吃得很飽了,陳之文隻是隨意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在那長桌的儘頭,坐著一個男人。
他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指上的扳指,那張英俊的臉,在燭火的照映之下更顯現出了一種成熟男人的魅力。
和袁凱有些相似的深邃輪廓,隻是不像袁凱那樣高調的把自己的頭發梳成張揚的發型,隻是坐在那裡,就帶著一種讓人折服的氣場。
“坐。”
袁紹榮微微笑了笑,輕輕揚了揚下巴,就示意陳之文坐在他的身旁。
這長桌上的位置很多,如果不是陳之文發現外頭的侍從把門關了的話,他甚至會產生一種錯覺,袁紹榮是打算在這裡請許多人,自己隻是其中一個。
不過,顯然對方特地來這,目的隻有一個。
具體的原因還看不出來,但顯然是衝著自己來的。
陳之文嘴角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走了過去,隨意的挑選了一個和袁紹榮有些遠的座位,手放在了那花紋精美的椅背上,輕輕拉開,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