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遠接了,聲音有些含糊,背景音是酒吧的蹦迪聲:“喂,我不回去了,哥,周唁昨天打我!你把房子賣了,我們到彆的地方去生活,租房子就行,多餘的錢拿給我做生意,我明天帶人回來看房。”
常寧不可能答應:“小遠!”
謝遠掛斷了電話,和身邊的人推杯換盞。
“你哥不答應賣房子啊。”身旁的男人狡黠地說。
謝遠靠在他的手臂上,用還腫脹的臉靠著他:“他會答應的,我哥哥最疼我了,打小他就疼我,分彆這麼多年,他覺得對不住我。”
“實在不行,來來來,喝酒。等我賣了他的房子騙走他,我再接近周唁哥吧,他被我哥騙著來打我。”謝遠還是覺得周唁是被哥哥欺騙了。
謝遠看向男人:“林凱,你說你打架厲害,那你明天可一定要贏啊。周唁哥打拳擊的。”
名為林凱的男人在空中打了一下拳頭,嗖嗖兩聲:“有我在,你怕什麼!打拳擊?我打得他滿地找牙!”
謝遠開心地趴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林凱的表情在酒吧燈光下顯得分外猙獰,他和旁邊的同夥交換眼神,自己喊兩個人一起去,不行就把常寧打一頓。
林凱摩挲了一下唇瓣,咧著嘴笑著說:“謝遠,你哥哥真長你給我看的照片上那樣啊?”
謝遠點點頭:“一點精神氣都沒有。”
林凱想起照片上的常寧,謝遠偷拍的照片,常寧趴在沙發上睡覺,褐黑色的發絲自然垂下,頭頂的燈光落在密密的睫毛上,淺色的唇隻有內部泛著淡淡的紅暈,整個人漂亮又內斂。
林凱如今想起來,咽了咽口水。
他不喜歡太弱氣妖娘的0,所以對謝遠沒興趣,隻想要他家裡那一套高檔小區的房子,轉手大幾百萬,賺大了。
明天教訓常寧的時候,他可以讓人把謝遠喊出去,然後想辦法摸幾把常寧……
家裡,常寧聽著謝遠的話,背後的周唁聲音冰冷:“還是打少了,他明天回來,對吧。”
常寧歎了口氣,推開房門,打開門的刹那,他發現房間裡的神龕和父母的牌位都被推倒,遺照被砸碎了玻璃。
怎麼可以這樣!
常寧怔怔地站著房間裡,這種信仰和親情被破壞的感覺衝擊著他的靈魂,化作悲痛從內心瘋狂翻湧上來。
其實這段時間,常寧已經竭力想辦法彌補謝遠,對不起弟弟的父母,是酗酒打罵他的爸爸,不是哥哥。
常寧試圖讓他感受到親人的溫暖,儘可能把自己的一切給他,謝遠每天泡吧需要錢,自己打幾份工給他賺錢,省吃儉用,還要攢學費錢。
謝遠的惡毒,他不但想要強占房子將哥哥趕出去,如果能將哥哥身上的每一處都賣做金錢,他會毫不猶豫地下手。
係統68安撫他;【宿主,冷靜一點。沒事,不要被影響。】
迷信是哥哥的精神支柱,他每天祭拜的神龕除開神仙,還有列祖列宗和父母的在天之靈。
常寧走過去,撿起兄弟二人共同的母親的遺像。遺像玻璃碎成一塊塊,劈裡啪啦地掉在地上。
常寧瞳孔一動不動,滔天的痛苦讓他渾身骨頭發痛,他的內心和係統不斷地說過這是虛假遊戲世界,但都沒辦法減緩他的痛苦,他的共情力太強。
突然背後傳來溫暖。
周唁抱著他,說:“小寧,先休息一下,等會兒我幫你把神龕弄好。”
周唁抱著他在沙發上坐下來,抱緊了他,用臉頰親昵地貼了貼常寧的臉頰。
常寧靠在他的胸口,低聲說:“小遠怎麼可以把媽媽的遺像和牌位砸了?”
謝遠和繼父沒感情,那母親呢?媽媽死之前還在惦記著他。
常寧呆滯地看著手中的遺像,劇情記憶中的女人溫柔知性,在生育了兩個兒子,撫養了近十年後,再無法忍受前夫的酗酒無度和家暴選擇離婚。
那些記憶無比真實,常寧一時間無法從過去的記憶抽身。
“小寧,你答應媽媽一件事情,你弟弟日後來找你幫忙,你一定要幫他,好不好?”女人握住他的手掌。
“我們小寧心最軟了,對不對?”
她還活著的時候,總是往前夫那邊寄東西過去,希望對小兒子好一點。
前夫沒打謝遠,他也知道再打小兒子,自己老了就沒人給養老了。
隻是他也沒教育好謝遠,覺得隻要養大,兒子就應該養老子!
常寧突然覺得這個任務讓自己滿心委屈,要和那種人挽回親情嗎?謝遠已經變了,他可愛的弟弟變得惡毒無比,一直在用最大的惡意仇視著哥哥。
常寧失神地看著媽媽,歪歪頭,睫毛微顫,一滴眼淚從眼眶中落下,砸在媽媽的遺像框中。
周唁看著常寧低著頭,不出聲地掉眼淚,默默抱緊了人。
常寧肩膀輕輕顫抖起來:“他把我爸媽的遺像砸了。”
常寧現實生活中有父母,對他很好,目前在外市居住,從小他就生活在一個親情融洽的大家庭裡,不恐懼婚姻,不畏懼和親朋好友的往來,逢年過節經常抱抱這家還要大人抱的小姑娘,哄哄那家剛剛出生的小男娃。
現實和遊戲世界因為他強大的共情力而交融不清,委屈和不甘湧上心頭。
“周唁。”常寧低聲說。
周唁聲音陰沉:“嗯,我教訓他,小寧,以後我是你的家人,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
他認識常寧這麼久,知道常寧就隻剩下謝遠一個弟弟,放心不下弟弟,所以忍氣吞聲。
常寧聽到他這麼說,想要露出一個笑容,最後抿著唇用力抱住了他:“周唁!你不要騙我。”
常寧害怕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假象,儘管係統68見過周唁暴揍弟弟的畫麵,但常寧就是害怕,害怕周唁這麼好的人也會墮落成弟弟那種樣子。
不要那樣子。
“不騙你,不欺負你,以後都不說你弱了。”周唁承諾。
周唁歪頭,用臉頰溫柔地蹭了常寧一下,動作舒緩到極致,生怕常寧會不喜歡。
最終,周唁抱著人像是母親嗬護嬰兒般動作親昵地左右晃了晃,然後再拿出手機發了短信。
半小時後,外麵響起了敲門聲。
“周唁?”門沒關,周家爸媽站在外麵,等待裡麵的人說了請進才進來。
他倆收到了周唁的短信,安排兩個保潔阿姨過來到常寧家裡收拾衛生。
二人放心不下,加上周爺爺念叨這事,擔心周唁欺負常寧。
“這是怎麼了?”周媽媽無從下腳,詫異地看著滿地狼藉,怨不得周唁讓她從家裡帶兩個保潔阿姨來!
周唁抱著常寧,簡潔地介紹了一下事情經過。
周媽媽看著常寧抱著媽媽的遺像,小聲地喊自己阿姨,孤零零的,的確可憐。
但凡弟弟聽話一點,常寧也不至於這麼委屈。
“小寧,困了?”周媽媽仔細看看,常寧眼睛都快掀不開了。
周唁壓低聲音說:“剛才掉眼淚,可能哭累了。”
“真是怪可憐的。”周媽媽握住常寧的手,拿手帕給人擦了擦手,一邊擦一邊在心裡感歎,閉眼淚流,所以兒子是大晚上把父母喊過來給他哄媳婦嗎?
*
翌日,謝遠一大早就領著三個男的上門看房子。
門衛大爺白眼快翻上天了!四個小混混!
謝遠說道:“看吧,高檔小區裡麵的設備就是好啊!”
林凱歪了歪脖子,舒展身體:“你哥在家嗎?”
“在,剛才打過電話,他今天請假不上班,估計不許我們看房呢。”謝遠撇撇嘴,這套房子還是學區房,原本這四周沒開發,房價卻是當時市房價較高的一批。
很多人說買這裡是人傻錢多。
後來,沒想到政府的規劃圖一出,這小區的房子市值是水漲船高,這麼多年過去了,沒個四五百萬轉手不了。
林凱歪嘴笑了:“行啊,我讓他知道什麼叫做教訓!你對麵那個周唁,我也一塊幫你收拾了,不就是一個破打拳擊的嗎?”
四個人來到門口,謝遠拍拍門:“開門!不開門我踹了!”
林凱麵露凶色,從背後中拿出一把砍刀:“我來試試,找死啊!不開門把你門給剁爛!”
絕對的利益下,良心就會消失,他說完猛地剁了一下,發出刺耳的聲音。
話音剛落,門被猛地打開,裡頭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周唁握拳衝向他的麵門,將人直接掀翻,對方倒在地上翻著白眼。
周唁慢慢張開手指,再緩緩握緊,眼底怒氣暴漲,慢條斯理地說:“謝遠,我說過你再不老實地話,我會打斷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