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瘋子、妖怪,”阿忘掙紮著薑逢枝的懷抱,掙紮不開她也懶得動了,“聽到了嗎,怪物。”
薑逢枝親吻她頭頂,親吻她錦緞一般的烏發:“聽著呢,你罵吧。阿忘不開心,就罵,我受著。”
“罵累了我給阿忘倒交杯酒,咱們共飲一杯,以後做恩愛夫妻也好一對怨偶也罷,你逃是逃不了了,隻能選擇快樂地度過餘生,還是在恨意中猝然長逝。無論阿忘喜歡哪種……”薑逢枝吻上阿忘額頭,輕輕的一吻,有多深情似的,“逢枝都配合。”
“好啊,”阿忘道,“我嫁。”
“你鬆開,”阿忘低聲重複了一遍,“鬆開。”
她聲音抑製著情緒,但薑逢枝還是從中聽出了無助。他本意不想逼她的,他希望她開心、快樂,可她不肯嫁給他,不順從,那讓她痛苦也是好的。
薑逢枝捧起阿忘麵頰,想再說點無恥的話,叫她更痛苦才好,可是瞧見阿忘目光時,他竟有一瞬間心痛起來,揪心一樣,他當真那麼惹她厭惡?隻是親親她額頭,隻是撫上她麵頰,都叫她如此難忍嗎?
“今天大婚,”薑逢枝撫著阿忘臉頰,乞求一樣,“彆恨我好不好?”
“你不是無所謂嗎?”阿忘喃喃道,“我選擇恨,請你配合。”
她看過來時,明明還是那雙眼,和以往一樣勾魂奪魄,他不該生出怯意的。就算她恨他,他也不該怕,不該在乎。
“我當真沒有半分值得你愛?”薑逢枝落魄地問,明明知道答案,還是想聽她自己說。
阿忘已經倦了薑逢枝的愛恨遊戲,她跟他之間本就該毫無關係毫無瓜葛,是他和燕雪要將她卷進來,且搭上一條人命。從最開始到現在,就是綁匪與人質的關係罷了,難道他以為她當真會喜歡上他?
她要愛人,有體貼的束元洲,要親人,有阿姐一般的和昭,要仆人,更有諸多比薑逢枝忠心得多的忠仆,無論是哪個身份,都沒有他的位置。說恨,其實也牽強。她隻是希望他能死掉,太礙眼,死了就好。
死得遠遠的,彆弄臟她腳下的土地。
“你要我說,”阿忘倦怠道,“那我說了。沒有,一分也沒有。我對你最大的期待——
“離我遠些。”
薑逢枝聽後,鬆開了撫她麵頰的手,他退了一步,如她所願,離她遠些。
“你換嫁衣吧,”薑逢枝走到床沿穿鞋履,“我出去等你。”
他背對著她,不想叫她看出他有任何痛苦表現出來。可他的手微顫,穿雙鞋穿了好半晌都沒穿好。
他真心想要娶她,想給她一個婚禮,雖然簡陋,雖然不能宴賓客,可他希望她是自願的。他強擄她來,是他錯,最開始他想要的隻是她的屍體,誰知道現在開始奢求她的歡喜。真是……自作自受。
或許一開始,他就不該帶燕雪來到臨城。物是人非,他變了,燕雪也變了。
薑逢枝出去後,阿忘躺在床上喘息良久。
她望著婚床上方的紅綢,窗外的風透過幾縷吹動了紅,身下的紅棗與蓮子依舊硌著她,說不上多疼,隻是不舒坦,躺下也無法入眠,被玷汙的食材,本該入口如今隻能棄之如敝履,被扔下,被當成垃圾清除。
她喘息著,似乎和風一起呼吸,眼神也如被吹動的紅,捉不住停不下,被卷入呼吸裡,呼——吸——
似乎很輕,似乎很重,綢緞飄浮,而身軀依舊被桎梏。
她緩緩爬起來,拖過嫁衣,撫摸上麵的花紋,沒有剪子,憑她雙手撕不碎扯不壞,便隻能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