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忘不知妖的肚量到底有多大,仿佛無窮無儘吞天吞地。
倒儘了好幾壺酒,她的手已經酸軟得快提不起來了。可琅釅仍叫她繼續。
阿忘盯著酒壺,淺淺笑了下,打開蓋子,整壺倒在了琅釅身上,從頭往下倒,水滴答酒紅潤,像石榴。
琅釅能躲開的,可不知為何沒躲。
其實也用不著躲,妖氣溢散,什麼也無法近身。
可琅釅將妖氣都收在體內,像個普通的隻是過分美麗的人間少年郎一樣,安靜地承受了這一壺血酒。
但這不代表他要放過她。
妖王一手將阿忘扯到懷中,酒壺砸到地上輕響。
就用這副被血酒玷汙的不潔的身軀緊緊禁錮阿忘,血色與酒色漫延進她的衣衫。
“放開。”阿忘急促地推拒著。
妖王隻是冷漠地抱著她,不讓她走,也不讓她說話。
直到阿忘張口咬他,才真正觸怒了他。
已經數百年沒有妖敢衝著琅釅張口了。在妖山啃噬代表著非死即傷,縱使她毫無威脅咬不破一個口子,妖王也感受到了不可輕饒的冒犯。
他按倒她,掐著她,想狠狠咬回去
,但不知為何,琅釅在最後一刻扭過了頭。
“你要鬨到什麼時候。”琅釅自認對一個寵物已經足夠容忍,可身下這隻寵物根本學不會什麼叫識相,得寸進尺、貪得無厭、欲壑難填,不狠狠地叫她痛,根本不知什麼叫順從。
他真想把她掐死在身下,也好過受她無緣無故沒頭沒腦的氣。
就是個低賤卑微的人類女子罷了,他一代妖王憑什麼要寬恕她。
長得也就那樣,手無縛雞之力,除了副皮囊與狠毒的心什麼也不是,連他的坐騎也不配當。
當寵物都是抬舉,倒酒都不會,還得叫侍者來教,什麼禮儀都不懂,除了哭就會哭,還要鬨騰掙紮裝暈裝死,他真是無聊透頂才會容忍這麼一個女子躺在他身下,冒犯他。
“說啊,”妖王問,“你要鬨到什麼時候。”
阿忘怒極反笑:“我鬨?你要真想吃了我,吃吧,我又沒攔著你。灩奴,你瞧瞧你,多狼狽啊,來啊,把我吃了,你不就喜歡咬喜歡啃嘛,都送你嘴邊了,享用啊。”
“孤說過,孤不吃寵物。”
“孤也不叫灩奴。”妖王垂眸,有一瞬的掙紮,他瞧著身下的女子,弱得可憐,根本不配知道他的名字。可過了半晌,妖王還是說了,他狀似隨意道,“孤叫琅釅。”
阿忘根本不在乎他叫什麼,琅釅也好狼狗也罷豬狗不如也可,關她何事。
一頭野蠻的妖,蠻荒的獸,暴戾恣睢肆意橫行荒淫無恥胡攪蠻纏!死了乾淨死了乾脆。
琅釅見她仍那樣,沒有半分軟化傾向,不由得也生出了怒火。
他主動告知姓名,已是饒恕並恩賜,可她非但不領情,還要擺出一副他多麼可惡的神情來。
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不識好歹的女子,簡直讓他一頭霧水怒不可遏。
“很好,”琅釅冷漠地說道,“你既非得如此,孤成全你。”
阿忘以為琅釅是要吃了她,也就冷眼旁觀。可琅釅開始剝她衣裳,就在這宴席之上,那麼多大妖小妖妖奴……
“你要做什麼?”
“總得驗驗貨,”琅釅道,“嘴太硬,還是從身子開始吃吧。”
阿忘揪住自己衣領,不讓他剝,可她哪是妖王對手,很快就露了肩膀。阿忘受不了,帶著哭腔道:“你把我殺了,殺了隨便你。
“反正我死了,你就算曝屍於眾,也與我無關。”
“明明是成全你,這會兒又反抗起來,你是在戲耍孤嗎。”
阿忘雙眼含淚笑起來:“你在裝傻,你就是想叫我痛苦,叫我屈從。”
“我是人,不是寵物,不是跪在你腳邊的奴。”阿忘笑得生疼,“我的衣裳不是你想脫就脫,想穿又叫我穿上。我不是妓.女,不是食物,而你,不過是仗著權勢與武力欺辱我罷了,還說是恩賜,還叫囂著寬恕。”
“太無恥了,”阿忘笑容淡了下來,重複道,“真是太無恥了。”
她鬆開手,仿佛認了命。
他要做什麼,她無力抵抗,隻能選擇了斷。
這種生活她過夠了,她隻是希望有一塊安身之地,不用多遼闊,不用多華美,隻要能立足,隻要能站著活,不用跪下去,她都願意活到故事的終結。
可是阿忘尋不到那塊地方,被人被妖藏起來了。她隻能龜縮在他人打造的牢籠裡,像個畜生一樣被管束。
她連蹲著都做不到,隻能趴著,做砧板上的爛肉。
獻祭血肉還不夠,要把心也掏出來,有自己的思想都是不從,不必思考,都叫她做個奴吧,跪下去,趴著,像頭獸一樣活。
琅釅停了下來。
寶座前方有山水屏風,伺候的妖奴們早就退下,沒妖看到的,他隻是想嚇嚇她。
為什麼要這麼難過?
琅釅將阿忘的衣衫合攏,給她擦眼淚。
但阿忘扭過了頭。
琅釅收回手,坐了起來。身上的血酒濕黏,眼睫上的未乾,他心裡也仿佛被黏住,添堵。
她隻會添堵。隻會哭。
應該殺了她的。
琅釅低眸看著躺在身旁的女子。
他殺過那麼多妖,今天再殺個人也好,不單調。
可惜妖骨沒有保留,不然給她鋪一條輪回的路,讓她下輩子記著,彆到妖山來,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心煩。
琅釅將阿忘抱了起來,按在懷中,不準她躲。
他給她擦淚,她隻能受著。
不準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