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忘撫上李宜垂落的發:“你想要的是什麼呢?你幫了我,我如果能辦到的話,也會幫你的。”
“奴才沒有所求,”李宜道,“奴才……隻是奴才。”
他壓下心中不該有的逾越的念頭,低下頭來恭敬告退。
若呆得再久一些,他擔憂自己無法維持一個奴才應有的卑賤姿態。
這日,尉遲弘需進宮一趟,讓皇帝下個封賞霍氏的聖旨暫時安撫霍氏一番。
李宜道:“陛下不在前朝,去了後宮。”
尉遲弘道:“那還不趕快叫陛下過來,彆叫吾久等。”
李宜為難道:“陛下最近不太聽奴才的,動輒打罵奴才。奴才怕是請不動。”
尉遲弘冷哼一聲:“好個賀蘭小兒,又開始給吾擺架子。”
尉遲弘甩袖往後宮走去。
李宜給一個小太監使了眼色,小太監立馬繞了近路去稟告。
阿忘得知消息,便準備去往禦花園“偶遇”。如果尉遲弘是個以貌取人之人,那或許能成,如果不是,做再多也無用。
誰知剛出宮殿,就被賀蘭啟堵住了。
賀蘭啟確實不在前朝宮殿內,他在禦獸園馴虎呢。馴著馴著想起自己的小皇後,馴虎哪有馴人有趣,便帶著護衛們來到了阿忘現今住的宮殿。
阿忘看見他,停住腳步,連忙轉身往回走。
賀蘭啟見狀笑了起來:“皇後,朕在這,你想去哪。”
阿忘停下腳步,道:“你還想做什麼,又來辱罵我嗎?”
賀蘭啟道:“朕沒有那個閒功夫。過來,到朕身邊來。”
阿忘沒動。
“你不過來,是等朕來抓你?”
阿忘心道,這個瘋子。她轉過身來,麵對麵看著他:“陛下,我困了,你有何事,去找李公公吧。”
“李公公?”賀蘭啟笑道,“李公公。皇後啊,你當真以為朕不知道你與李宜的勾當。”
“你個賤.婦,連太監也勾引,視朕如無物。”賀蘭啟大踏步走過來,攥住了阿忘的手腕,“你要找他,好啊,朕帶你去。”
“你個瘋子,”阿忘道,“你攥疼我了。”
“那又怎樣。”賀蘭啟笑道,“朕又沒賜你鴆酒,未賞你白綾,沒拿匕首劃破你血肉。這叫疼愛,不叫疼。”
“朕連死都帶著你,亡國也分你一杯羹,你卻不
知足,非要謀求更多,”賀蘭啟道,“朕沒瘋,你倒是個傻子。”
賀蘭啟說著說著將阿忘按在了懷裡:“朕的妻,你不忠,朕殺了你可好?”
“瘋子,”阿忘哽咽道,“你除了對我發瘋,你還會做什麼。”
賀蘭啟抬起阿忘下顎,他也不知為何,見到阿忘就像是見到自己隕落的帝國。
他柔撫著阿忘麵頰,心中柔情湧動,殺意翻湧,破壞與愛撫的欲念夾雜錯亂昏眩。
“怪隻怪你來得不是時候,”賀蘭啟道,“若你在盛世時來到朕身邊,朕會寵你的。”
“一個寶物,落到弱者手中,是被強者搶去好,還是摔碎了好。皇後,你覺著呢。”賀蘭啟凝視阿忘微微潤濕的眼眸,有一瞬間想要鬆開她,不叫她疼。
“寶物不屬於任何人,”阿忘道,“占據者太貪婪,摔碎者則無恥。”
“伶牙俐齒。”賀蘭啟撫弄著阿忘唇瓣,“你死了,愛你的人該多難過啊。小.賤.婦,朕必定是要帶走你的。”
瘋子,阿忘心道,她根本理解不了一個瘋子的思想。
這座皇宮把他逼瘋,懦弱的他又來逼她。阿忘看不起他。
去到禦獸園的尉遲弘沒找見賀蘭啟,心中微怒,又被太監引到了這座宮殿外。
他看見賀蘭啟抱著一個女人。
雙眼含淚的女人。
皇帝在玩弄她,大庭廣眾之下,她的掙紮弱得可憐。
尉遲弘頓住腳步,恍然如夢,驚魂動魄。
他疑心自己於戰場上浴血,而女人是被敵軍奪去的旗幟。
他騎在高高的馬背上,狀似冷眼旁觀著旗幟的斷折。
直到旗幟跌落於遍野的屍骨,他才初初驚醒,一身冷汗。騎著馬匹奔赴。
阿忘落到了尉遲弘手中。
皇帝被推開,阿忘尚未反應過來,就聽見賀蘭啟憤怒地喊了一聲龍驤將軍。
“你抱著朕的皇後作甚?”
皇後?尉遲弘心中翻湧,原來這便是崔氏義女。
那些他無法理解的事情,在這一刻,驀然有了緣由。
原來如此。
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