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室內是真的熱,小床也是……(1 / 2)

你就作吧 張不一 10895 字 6個月前

她和林嘉年的第一次是在他們領證的兩個月後, 但是在他們倆領證的當天,她就搬來和他住在一起了,因為她的父母在她領著林嘉年回家並亮出結婚證的那一刻就暴露出來了唯利是圖的商人嘴臉。

他們就像是一對斥巨資進行項目開發最後卻血本無歸的投資商那樣, 麵色鐵青、氣急敗壞地抄起了他們手邊所有能抓得到的東西,怒不可遏地朝著他們倆砸了過來。

她不躲也不閃, 不隻是因為林嘉年將她護在了懷中, 更是因為她很享受這種成功逃出困境的感覺:從今往後, 他們再也無法控製她了,再也彆想把她當成一件產品那樣推銷出去, 換取高額利益。

從那天開始, 她就和她的父母決裂了。他們還揚言要和她斷絕關係,並且說到做到,毫不留情地把她和林嘉年從家裡麵趕了出來,連一件衣服都不允許她帶走, 因為那些衣服, 全都是用他們的錢買的,她沒有資格帶走。

他們就是想讓她好好地品嘗一番沒有錢的滋味。

在此之前,她還從未體驗過什麼是貧苦與窮困,所以對“沒錢”這兩個字的嚴重性毫無概念。

她滿不在乎、身無一物地跟隨著林嘉年回到了這間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出租屋裡,夜幕降臨後,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緊張和不安。

她完全沒有做好和林嘉年同床共枕的準備, 即便他們已經領了證, 即便她心知肚明夫妻間做那種事情是理所應當的, 但她還是無法接受把自己的身體交給一個完全不相愛的男人。

她的身心皆是抵觸和抗拒。

那天的晚餐很豐盛,每一道菜都是林嘉年親手做的,她能感覺到他的用心,卻吃的食不知味, 滿心皆是對即將到來的夜晚的畏懼與茫然。

好在吃過晚飯後林嘉年就出了門,讓她暫時舒了一口氣。

將近兩個鐘頭後林嘉年才回來,手中拎著好幾個沉甸甸的超市購物袋。

他一言不發地走進了家門,又一言不發地把購物袋放到了緊挨著迷你灶台的迷你沙發上,低頭彎腰,將袋子挨個解開,又一件件的把裝在其中的東西拿了出來。

她背靠牆壁,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林嘉年埋頭忙碌。

他的穿著一件黑色圓領短袖,淺灰色運動褲,腳踩一雙黑色的平板帆布鞋。一身黯淡無光的無彩色係將他整個人襯托的越發安靜沉鬱了。

過不多時,林嘉年轉過了身——床和沙發之間的過道也僅僅隻能容他轉個身——將懷中抱著的那幾件新衣服放在了床邊,然後抬起了右手,一邊不安地撓著腦袋,一邊垂著眼眸,緊張又笨拙地對她說:“我、我給你買了幾件衣服,在超市買的,不是什麼好衣服,你先湊合著穿吧,等我發工資了再去給你買好的。”

他的聲色如他這個人一般,不張揚卻有吸引力,既乾淨又低沉。

她沒有說話,默不作聲地抬眸看著他。

他的身型挺拔高大,仿若是一棵筆挺的白楊,立身站在擁擠的出租房內,顯得尤為突兀,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那股緊張和不安感更是被擁擠的房間放大了數倍。

而且,那時的他還留著圓寸,乾脆又利落的發型將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襯托的越發硬朗清雋,但是,他卻一直在撓頭,就好像除了撓頭之外就沒有其他事情可以乾了。

也不知道那麼短的頭發到底有什麼好撓的。

“手足無措”這四個字真是在他身上展現的淋漓儘致,就連她都開始替他緊張了,甚至開始替他摳腳趾了。

隨後,她又垂下了眼眸,看向了他放在床邊的那一厚摞衣服。

雖然這些衣服都是整齊的疊放在一起的,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上檔次的東西,顏色選擇的也不好看,花裡胡哨的,像極了從七十年代的供銷社裡麵挑選出來的東西。

最紮眼的就是疊放在最上層的那一套粉色的睡衣,還是亮粉色的,上麵的花紋是白色的星星,真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她十分嫌棄,一件都不想穿,但也不是一點良心都沒有,還是很認真又誠懇地對他說了聲:“謝謝你。”

他終於舒了口氣,不再撓頭了,迅速側身指向了一旁的沙發,像是一個終於做對了一件事情的孩子一樣輕鬆又急切地對她說:“我還給你買了一些生活用品。”說完,他又將右手伸進了灰色運動褲的褲兜裡,從裡麵掏出了一張銀行卡放到了那件亮粉色的睡衣上,“我的卡給你,密碼是個六加個一,還需要什麼東西的話,你自己去買。”

她覺得自己需要的東西好像還有很多,但最不可缺少的必需品他並沒有給她買回來:內衣和內褲。

他把他的銀行卡給了她,讓她自己去買,這樣就可以避免她的尷尬了。

她感動於他的細心,但還是有些疑惑:“你不是才剛開始工作麼?哪裡來的錢?”

他們才剛大學畢業兩個月而已,雖然林嘉年早在校招的時候就被科技大廠招走了,但現在依舊處於實習期,一個月的工資能有多少?更何況他現在才工作了還不到一個月呢吧?手裡能有錢麼?

“之前存的獎學金。”林嘉年緊張地說,“卡裡還剩四五千塊錢,可能有點少……等我發工資之後就把錢轉給你!”

她愣住了,為他這句“四五千塊錢”。

他們兩個人,搜腸刮肚的,一共加起來才有四五千塊錢。

還沒有她平時買一件短袖的錢多。

她現在還沒有找到工作……在這一刻,她終於意識到了“沒錢”的可怕與嚴重性。

她張了張雙唇,茫然了好幾秒鐘之後,才問了句:“這裡的房租一個月多少錢?”

林嘉年回答:“八百。”

她立即追問:“交了幾個月的?”

林嘉年:“半年,至少要交半年。”

她又問:“從什麼時候開始交的?”

“七月份。”他又向她解釋了一句,“七月初就清校了,必須要從宿舍裡麵搬出來。”

現在已經是九月初了……她的目光和呼吸同時滯住了:“也就是說,我們隻可以在這裡住到年底?過年就要搬走?”

林嘉年應該是感受到了她的緊張和焦慮,立即安撫道:“可以續租,不過這裡太小了,等年底有錢了,我們可以換套大一點的房子,環境好一點的。”

她抿住了雙唇,無聲地環顧四周,然後,歎了口氣:“這房子是挺小的。”

還沒她的衣帽間大——不過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怕林嘉年心裡不舒服。

“你的公司離這裡很近麼?”她又詢問道。

林嘉年搖了搖頭:“挺遠的。”

她不理解:“那你乾嘛要租這裡呀?”

“這裡、便宜。”他局促地抿著唇,雙手放在褲縫兩側,不安地攥緊,又鬆開,像是在自慚形穢。

她有些於心不忍,關切地問道:“那你每天豈不是要坐很久的公交?”

林嘉年:“還好,路口有一個地鐵站,倒地鐵很快。”

她又問:“要多久?”

林嘉年:“一小時左右。”

“那也夠久了。”她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你每天中午是不是都不回家?”

他不假思索:“我可以回家!”

她意識到了什麼,立即解釋了一句:“不是的,我沒有想要你回家給我做飯,我自己可以。”雖然她什麼都不會做,連個雞蛋都沒煮過,但她並不想讓林嘉年把她當成一無是處的廢物似的照顧著,“而且我也要去找工作了,中午估計也不會回家。”

她的原計劃是出國讀研,但計劃趕不上變化,並且是每一天都在變,所以她現階段的研究生肯定是讀不上了,解決溫飽問題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

於是,“找工作”這件原本並不需要她費心費力地去執行的生存任務就這麼突然的在一夕之間降落在了她的麵前。

她無力地歎了口氣,又問他:“你有電腦麼?我需要製作一份應聘簡曆。”

“有!”林嘉年立即走到了床尾,把放置在沙發扶手和牆壁之間的黑色行李箱給拉了出來,但是卻沒有足夠大的空間讓他把行李箱平放。

於是他就把床褥給掀開了,把箱子搬上了床,打開後,從裡麵拿出來了一個老舊的深灰色電腦包。

“公司配的有電腦,這台電腦是我自己的,你先拿著用吧。”他把電腦包放在了沙發上。

她又說了聲:“謝謝你。”

“不用謝。”他低頭整理著行李箱,然後將其放回了原位,整理好床鋪後,又四處打量了一番,像是在確認自己有沒有遺漏。

確認無誤後,他對她說了句:“要是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有事電話聯係我,我很快就回來。”

她詫異地愣住了:“你要去哪裡呀?”

“去朋友那裡住。”他又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證,“我朋友家離這裡很近,十分鐘就能回來。”

她:“……”

他沒再多說什麼,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問了一句:“你要把我自己丟在這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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