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束沒走,顯然是還有事兒,他用舌尖頂了頂腮,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說了句:“也沒什麼大事兒,我就是聽說你們班換座位了,來看看你現在坐在哪了。”
許知南承認自己是有點兒笨,但並不是傻,當然能聽明白王束的言外之意,不動神色地回了句:“就坐在這裡了,第三排,挺靠前的。”
應該說是升高中以來最靠前的一次了。
王束:“那你同桌是誰啊?”
許知南:“你問這乾嘛?”
王束:“那不是想多了解一下麼?我還聽說你們班隻有你願意跟他坐同桌,為什麼呀?”
許知南不置可否,反問了一句:“你聽誰說的?”
王束也沒隱瞞,不知是在甩鍋還是在打擊報複,直接把人名拋了出來:“吳超傑。”
許知南就知道是吳超傑在背後搗鬼:“他還說什麼了?”
王束:“也沒說什麼彆的,就說了說你跟林嘉年關係挺好的。”
許知南並不否認自己和林嘉年關係好,因為放眼整個班乃至整個年級,似乎隻有林嘉年能夠讓她感受到溫暖,但她不能說實話,不然王束肯定會去找林嘉年的麻煩。
“一般吧,普通朋友而已,沒吳超傑說得那麼誇張。”許知南回答說。
王束似乎不太相信她:“那你乾嘛非要選他做同桌啊?”
許知南:“我想坐在前排不行呀?”
王束無話可說。
等王束走了之後,許知南長長地歎了口氣,疲倦地趴在了桌麵上。
其實,她還有些厭學的。讀初中和讀高中的感覺一點都不一樣,初中的課程,多上幾節家教課就能學會,高中的內容卻不再是簡單的幾節補習課就能跟上的,難度直接比初中的課程拔高了數倍。
而且,她天生就不是學習的那塊料,自從讀了高中之後回回的考試成績都是墊底,給她了無數打擊。但這並不是最令她感到厭煩的一點,她更厭煩的是讀了高中之後的人際關係……身邊的人,好像一下子就複雜了起來,再也不單純了。
她這種腦子不太聰明的人,真的很不適應。
隻有和林嘉年相處的時候,她才沒有那麼累。
跑操結束,學生們陸陸續續地回了班。
第四節英語課,臨近下課的時候,英語老師通知大家下周要集體購買新資料,資料費一共二百四十七元,下周五之前收齊,英語課代表負責統計。
下課鈴打響後,英語老師才剛走出教室,吳超傑就喊了英語課代表的名字。
英語課代表叫章嚴,是一個戴著黑款眼鏡的圓臉男生,一雙細長的眼睛在透明鏡片後閃爍著精明的光線,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經常穿一雙黑色的運動鞋,像極了一位精打細算的賬房先生。
吳超傑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大家皆心知肚明,章嚴這類趨炎附勢的人自然是不敢輕易去忤逆吳超傑的。聽聞吳超傑的呼喊後,他立即從自己的凳子上站了起來,迅速朝著教室後方走了過去。
吳超傑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角落處,偏僻又陰冷的儲藏室門口,單人單桌。
章嚴來了之後,吳超傑直接把他拉進了儲藏室,悄悄和他商量起來了事情。
也是在第四節下課之後,大家才驚喜地發現已經來水了。林嘉年拿著自己和許知南的杯子去了水房。
許知南再度虛弱地趴在了課桌上,養精蓄銳的同時,腦子也沒閒著——二百多塊錢,對於林嘉年來說,應該是很大的一筆開銷了吧?
她等會兒是不是應該委婉地詢問他一下需不需要她借給他錢?還是說向上個學習一樣把自己的資料借給他錢,讓他拿去複印?
但是很快,她就意識到了一件事:林嘉年已經找到自己的父母了,他現在不缺錢,不用擔心那麼多……林嘉年這個人,真的很低調,即便已經變成了富家公子也不聲張,全班除了她和班主任以外好像沒有第三個人知曉此事了。
所以她總是忘記林嘉年不再是無依無靠的孤兒這件事情了,他已經有了親生父母的支持和庇佑。
二百多塊錢的資料費對現在的他來說也已經是小菜一碟了。
許知南真的挺為林嘉年而感到開心,錢和勢這種東西雖然俗,但確實是會令人活得更輕鬆。
排隊接水的人有很多,快要上課時林嘉年才拎著兩隻已經灌滿了熱水的水杯回來。
待他坐下後,許知南提醒了他一聲:“下周交資料費的時候記得用鉛筆把自己的名字寫在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