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化妝妖術大行其道的前世,她有涉獵一些,不敢說精通,但也算夠用。
衛桓當即折返小鎮,半個時辰後,他取回一個小包袱。
薑萱打開,裡頭零零碎碎脂粉眉黛之類十幾樣,品種簡單,質量一般,且都是用過的。
能有就好,這個可以將就,反正他們目的隻是醜化遮掩。
借著那麵模模糊糊的黃銅手鏡,薑萱給自己化了成一個二十來歲的婦人,皮膚暗淡,麵有雀斑,五官生得不錯,隻是滄桑憔悴顏色儘失。
薑鈺也是同樣,完事是個瘦削的黃麵孩子。
最後就是衛桓了。
眼下衛桓其實已被波及了,身處山中,他就是潰散的河間青州貴公子中的一員。表明身份更不行,他可是價值千金的。
東西上臉的時候,他微皺了皺眉,不過沒吭聲,抿著唇讓薑萱描畫。
一切準備停當,三人沒睡,閉目養神至四更時分,衛桓一動,薑萱立即拉著弟弟起身了。
深秋寒夜,沉寂山鎮,僅聽見遠近幾聲秋蟲嘶鳴,三人悄悄挨過去一看,果然,連日疲乏的兵丁已頂不住了,挨著崗哨正瞌睡。
二人對視一眼,衛桓頭微微一偏,率先舉步,薑萱牽著弟弟,屏息快步跟在後頭。
無聲進了鎮,客店那邊,衛桓已摸點過了,他讓薑萱姐弟稍等,提了一個包袱回來。
三套質量尚可的細布衣,衛桓帶著薑鈺充作出門的兄弟,而薑萱則背上那個包袱,作投親婦人。
有了衛桓,薑鈺不用她帶著,這一大惹眼處就去了。
衛桓還不知從何處弄了三張戶籍黃紙,一人一張。
薑萱正隱憂這個,心下登時一鬆,不過也不敢說話,悄悄跟著入了大通鋪,三人分兩處,無聲找個位置躺下。
誰也睡不著,感覺時間過得很慢,隻得熬著,熬至卯正左近,天終於蒙蒙亮了。
大通鋪開始有人翻身而起,薑萱仨沒等太久,見有兩三個起身也跟著起來了,以防睡在側邊的人發現不對。
船不等人,也就過一刻鐘左右,整個客店都喧鬨了起來,大家匆匆洗漱吃早飯,接著湧向碼頭。
薑萱和衛桓拉開五六步的距離,跟著人流往碼頭而去。
離得遠遠,便見碼頭火杖通明,兗州軍的卡哨已經全員就位了。
熙熙攘攘的人分成三列,男兩列女一列,薑萱悄悄看了衛桓兩個一眼,垂眸跟到女列末尾。
心跳突兀加快,深秋河畔寒涼入骨,她手心卻出了熱汗。薑萱努力保持鎮定,暗暗吸了幾口氣,不著痕跡將手心在身上擦了擦。
一路檢過來,不管檢查的還是被檢的都很熟練,隊伍不斷往前挪移,輪到薑萱。
她微微拘謹,捏著戶籍黃紙上前,遞了過去,而後有些緊張低頭,稍往後縮了縮。
不是繃不住露破綻,因檢查兵丁是男,每個被檢女的皆類似姿態。
那幾個兵丁接過黃紙,先掃了眼,又抬眼打量薑萱。
薑萱垂瞼,遮住眸中神色。
這一刻心跳極快,“咚咚”仿佛響在腦海中。
仿佛很久,但其實也就幾息。
“過去吧。”
兵丁們見身形年齡對上,這麼一個黃臉婦人,不耐煩揮揮手。
“有勞軍爺。”
薑萱心口一鬆,誠惶誠恐上前接回黃紙,舉步往前去了。
出了崗哨踏上碼頭,無人理會她,薑萱暗吐了一口氣,忙裝作不經意回頭看去。
衛桓“兄弟”正在檢,薑鈺過關了,那兵丁正擎著黃紙打量衛桓。
瞅了幾眼,又掀開外衣領子看內衣材質,未見有異,揮揮手,讓同伴搜身。
男子搜身每個都要,薑萱慶幸,她讓衛桓給自己脖頸也抹了一層粉。
隻她的心還是馬上提了起來,因那搜身官兵極粗暴,手從上而下在衛桓身上大力拍打著。
天冷,衣裳厚,布巾特地纏薄過還好,但這麼用力拍下去,衛桓身上傷口不少的,尤其腹部。
正這般想,就見那官兵一巴掌重重拍在衛桓左腹,薑萱心跳登時漏了一拍。
衛桓未見異色。
“行了,過去吧。”
衛桓牽著薑鈺往前行過來,薑萱暗呼了口氣,忙轉身,三人一前一後,往那艘最大的船走去。
跳上甲板,登上大船,三人直接往人多混雜的次等艙行去。
一排排的矮凳,小小一個船艙得擠二三十人,亂哄哄的,次艙一層五個,他們去了中間偏後的第四個。
在角落挨著過道坐下,隔著船窗望一眼還在繼續檢查的哨崗,薑萱側頭口型:“沒事吧?”
瞥他左腹。
衛桓微不可察搖了搖頭,目光穿過船窗,瞥向哨卡。
三人無聲等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因人不算特彆多,半個時辰徹底完事了,船上夥計進來吆喝:“都坐穩,要開船了!”
直到此刻,薑萱才算徹底鬆了一口氣,她側頭朝衛桓薑鈺露出一個笑意。
隻船一開,就成功了!
她是這樣想的,正常也該這樣的,可惜世事變幻,未到徹底了結,誰也說不準最後還會發生什麼。
跳板收起,纜繩解開,“當當當”一陣銅鑼響,船已開始起錨。
誰知這時,變故陡生。
突兀一艘快船劃開水麵,兗州傳令兵從上遊而下,飛速接近碼頭,見此高聲一喝:“都等一等!”
那傳令兵跳上岸,快速奔向迎上前的軍侯武將,奉上一令,而後不知說了幾句什麼。
緊接著,那軍侯偏頭向諸船看來,揚聲:“統統都下來!”
又回身吩咐:“快打水來,上頭命增一項查驗,需以濕巾洗擦手臉!”
聲音很大,薑萱聽得清清楚楚,她登時大驚失色。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