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遊有人使出類似法子蒙混過關,可惜技藝尚欠,最後教人窺出了破綻,被當場拿下。
一道急令立即發下,凡哨卡,不管男女老幼,統統需拭臉查驗。尤其瀘水諸碼頭,嚴格執行不得有誤。
當然,內裡詳情這大小客船是不知的,眼見纜繩被重新扯了回去,眾人登時紛紛起立,怨聲一片。
“怎麼回事?”
“乾什麼了這是?不是搜過了嗎?!”
“還有完沒完!”
騷動中,碼頭的甲兵已迅速行動起來。幾個木桶被扔進河裡再提上,隨手將擦拭椅案的抹布扔進去,頃刻間便準備妥當。
其餘甲兵分成小隊,已衝上船驅趕船客。
“都快一些!統統下去!”
明晃晃的長刀,一聲大喝,前頭立即喧嘩起來。
小孩的驚哭聲,繁雜的腳步聲,怒罵驅趕聲,迅速從第一個船艙蔓延至往後。
兗州兵馬上就過來了!
怎麼辦?!
心臟怦怦狂跳著,事態轉變太快太突兀,一時竟不知如何破解。
但不管心裡是如何焦急亂著,在兗州兵跳上船衝進第一個船艙的同時,衛桓薑萱三人已迅速起身,趁亂沿著過道急速往後疾退。
他們坐的是第四個艙房,後頭緊接著五號艙,再後退過了一條逼狹的通道,就是船舷。船舷往左是茅房,往右則船家休息的一個鬥室。
薑萱一掌推開鬥室的門,卻見這屋子委實窄小,七尺長短,四尺寬窄,一進門就是僅容一人躺下的上下床,根本無處容身躲藏。
衛桓側身貼著後艙木壁,往前窺了一眼,立即轉身,對推門的薑萱道:“無用,他們會搜船。”
確實,那些兗州兵驅趕船客的同時,正十分有序的檢查船艙。分工合作,十分熟稔。先從前到後檢查一次,等會再從後到前再檢查一次,確保船上無遺漏一人。
這船再大能有多大?格局簡單擺設粗陋,藏人是不可能藏得住的。
怎麼辦?
喧嘩聲越來越近,三人已退至船尾最末端,幾乎是同時,薑萱衛桓的目光投向側邊這一江碧色秋水。
水上不行,那就隻有水下了!
凜冽河風拂麵,水麵波紋粼粼,秋冬江河之水肯定是極清澈,隻足下這一片是碼頭,人來船往,它還遠達不到清澈見底的地步。
驟臂膀一緊,衛桓已提她往下放。入水需無聲,讓薑萱姐弟慢慢下顯然是來不及的了。
薑萱當然知道。
她立即深呼吸,無聲就著衛桓的動作,順著船舷往下滑。
腳尖入水,而後是小腿,大腿腰身肩頸。
深秋時分的河水,冰冽刺骨,入水登時一陣鑽入骨髓般的冷痛,薑萱咬牙硬忍。
她才放下,薑鈺緊跟著下來了。
這孩子也是個好樣的,胎裡偏弱習武晚,就算近年漸調養回來也甚瘦削,才十歲年紀,這麼冷天冰一樣的水,他硬是和姐姐一樣,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先放薑萱下來,就是讓她接住薑鈺的,她一邊踩著水,一邊扣著弟弟的腰。
衛桓緊接著也下來了。
那喧嘩腳步聲越來越近,三人半息不停,立即往船舷下的船體靠去。
如今都是木製的船,船舷相對略寬,三人一字排開,緊貼著船底外壁。
隻是即便這樣,也未能確保安全過關。
頭頂“咚咚”一陣重響,粗重的軍靴敲擊著甲板,“砰砰”兩聲,茅房和休息室的門被重重踢開。
即使這樣一眼看透的鬥室,也未曾被輕易放過,兩名甲兵輪流衝入,分彆仔細檢查過後才拱手:“頭兒,無人!”
卒長一揮手:“檢查船底!”
聲音不小,薑萱大駭,卻聽見上首“是”應了一聲,“咚咚”腳步迅速奔船舷而來。
隻要扣著船舷往下一看,三人便一覽無遺。
不用商量,毫不猶豫的,薑萱衛桓三人深吸一口氣,立即縮入水下。
隻碼頭的水深到底是不夠,這水渾濁程度也欠缺,三人身上都是深色衣裳,水麵上影影倬倬,還是能看見的。
因此,衛桓薑萱一邊一個,捉住薑鈺的手臂,腳下一蹬,迅速往船底中間位置潛去。
可這不是長久之策,焉知甲兵會盯多久?他們閉氣可閉不這麼久。
薑萱睜大眼睛,努力尋找救生艙位置。
古代的船隻,也會放救生小船,就在這個救生艙。隻不過這個所謂救生艙,其實並不是一個艙房,而是船底的一個長條凹位,裡頭綁著小船,待有需要時,人跳下水解開,將小船拖出來。
救生艙在船頭,靠近碼頭,應該檢查過了。
水底很冷,越深越冷,但三人並不敢莽撞,到了中間位置後,隻小心往前遊,觀察救生艙位置。
果然,救生艙的小船已經被拖得乾乾淨淨的,一眼望過去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