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好車馬以後,天色就已經擦黑了,再匆匆采買了被鋪炭爐換洗衣物等等,徹底入夜,三人撿了家客店,投宿一晚。
用了晚膳後,薑萱先過來給衛桓擦洗換藥,他背部傷口深且長,自己無法打理。
衛桓精赤上身,解了繃帶後,薑萱擰了帕子給他擦洗背部。布巾觸及時他肌肉微微一繃,隨即放鬆下來。
衛桓不慣人接觸,不過現在已比開始時好多了。
薑萱當然也沒多習慣,不過一開始光顧著止血驚心去了,哪裡還能想這麼多?後來情況稍稍緩和些,她也工多手熟,這照顧傷員也沒什麼不妥的,稍彆扭一會就自然了。
擦洗過後,她觀察一下傷口,見沒崩開,表麵乾燥愈合情況也是好的,於是撒上傷藥,重新包紮。
衛桓傷勢是愈合得不錯,但這隻是相對受傷日子而言的。他傷口深長,尤其背部,在沒有縫線的情況下,這還不足十天,動作一旦劇烈還是很容易崩開。
所以薑萱提議請個車夫。
為防泄露行跡被追蹤,他們的目的地肯定不能被外人知悉的,但請個車夫趕半途,卻是可以的。
到時衛桓傷勢大愈了,再將人打發不遲。
正好也讓他休養休養,大風大雪天氣馬上來了,他才頻頻重傷失血過。
薑萱細心考慮又周到,自然沒什麼不妥,衛桓接過薑鈺遞來的上衣披上,頷首:“明日去車馬行,讓掌櫃薦一個。”
商量好了,姐弟兩個回到隔壁客房歇下。
很快吹熄了燈,薑萱給弟弟掖了被子,躺下睜眼看了帳頂一會,她低低說:“阿鈺,睡吧。”
莫要悄悄淌淚了。
隔壁被窩動了動,半晌,薑鈺悶悶的聲音,“嗯”地應了一聲。
……
翌日,一大早去了車馬行,掌櫃給薦的是個三旬的漢子,衣衫有補丁但整潔,麵相老實,據說趕了十幾年的車的,技藝很嫻熟。
見衛桓三人看來,忙作揖:“小的見過三位小郎君。”
衛桓淡淡:“郎君就郎君,小甚小?”
漢子慌忙一拍自己嘴巴,“是的是的,小的說錯了,是三位郎君!”
衛桓這才點頭,扔給對方一串大錢,作為定金。
薑萱牽著弟弟站在一邊,沒有插話,一來在外行走經驗她遠不及衛桓,自然多看少說;二來,她不欲暴露自己的女子身份,有外人基本不開口。
如今冬寒,三人用布巾將頭臉蒙了起來,僅露一雙眼睛,既禦寒也遮掩容貌,甚是便利。
既商定,當即便啟程,並顧不越下越大的雪。
越早離開越好,三人其實也一直留心的瀘水那邊的,以防有人順著私牙船追上來。
……
車輪轆轆,離開了小縣,沿著官道西去。
車廂不大,好在三人都不是肥壯的,行囊也不多,並不算擁擠。
凸起做榻那一邊,薑萱墊了兩床厚被,雖顛簸但也不過分難受。她還備著一床小被,疊起來給衛桓墊背的,以防他顛到傷口。
“阿姐,我們要走哪條路?”
薑鈺已學會了點爐子,上車後他把爐子點著了,而後添了炭,再把蓋子擰上,才上矮榻坐下,偎依在姐姐身邊。
薑萱正捏著一支炭筆,將紙鋪在木板擱在腿上,打起精神在寫寫畫畫。
輿圖是在年頭,是一樣非常重要的軍事戰略物資,普通人見不得,普通百姓更是無處摸尋,托賴了從前信陽侯嫡女那個身份,薑萱倒是沒有這個障礙。
她有心,花費大量的時間心思默背,大梁疆域圖她大致能默畫出來的,尤其青冀兗三州,更是了然於心。
從青州去並州上郡,又逢風雪隆冬,需要規劃出一條合理路線。
薑萱將這段的輿圖畫下,雖條件粗陋朦朧潦草,但能用即可,她正低聲和衛桓商量著。
“向西,沿著官道過了懷縣,便出青州地界,入兗州東郡。”
“經樂原聊城,渡黃河;從東郡入冀州魏郡,再自魏郡北上,穿趙、常山二郡抵達井陘,從井陘關越太行,就抵達並州。”
最後幾句,二人聲音極輕,以防被前頭的車夫聽見。
商議妥當,薑萱疊起輿圖收拾起來,衛桓車簾,吩咐:“走懷縣出青州。”
“好咧!”
車夫立即應了一聲。
此處距離懷縣其實已不算遠,也就四五十裡的路程,官道好走,車趕得快些,半日時間便到。
一過懷縣,便出青州。
車馬行掌櫃推薦的這個車夫,技藝確實很不錯的,晌午剛過不久,便聽他說:“已經過懷縣了!”
聞言,薑萱撩起打開後車窗,把簾子撩了起來。
半日飛雪,天地間覆蓋上一層素色的白,獵獵寒風,飛絮漫天,道旁大樹枝乾虯勁的黑,上麵鋪了一層薄薄的雪,在風中簌簌飛灑。
青州。
回首望,諸般心潮湧動。
這塊生她養她的土地,過去,瑕疵不少卻教她依戀,因為曾有她今生的家。
喉頭動了動。
薑萱鬆開手,決然轉頭。
她已不是那個陽信侯府的嫡長女,也沒有了家,此去一彆,即與過去割斷。
青州,他日若再臨,隻先論恨仇。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