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她又接了一則訊報,是裴文舒私下送來了。
他在臨淄的眼線比她深入太多了,青州這次統軍大小將領,被點選的又有哪些營部,一一詳述。不出意料都是精兵老師,戰鬥經驗豐富,戰力十足。
果然有薑鑠。
薑萱神色已不見異常,她去了衛桓外書房,將訊報給他。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衛桓遂提筆,揀選著撰抄了一部分,又命召張濟等人來。
張濟等人未到,薑鈺卻來了。
被叫進來後,也不叫衛大哥阿姐,他撩起甲衣下擺,“啪”一聲單膝跪下大案前:“我願衝鋒陣前,請府君允許!”
少年眼睛都是紅的,自從在姐姐處得悉此訊後,他就下定決心。
薑鈺年紀小,才十四歲,從軍歸從軍,但遇上戰時,衛桓是不會將他放在陣前,隻都安排他跟在姐姐身邊。
這本是愛護,薑鈺自聽從,隻這會,他欲親手斬殺仇敵!
他是男丁,是母親的兒子,姐姐上不了戰場,很該他來。
他已經長大了!
衛桓隻道:“你未必能遇上薑鑠。”
這是事實,近百萬大軍廝殺,碰不上太正常了。
“我知道。”
薑鈺大聲:“我必服從軍令,絕不敢讓衛大哥和阿姐蒙羞!”
遇不上猶自可,隻他必須去!
“好!”
衛桓站起,親手扶起他,叫薄鈞進來,“即日,薑鈺正式編入親衛營。”
“省身克己,不得有誤!”
“是!”
“去罷。”
薑鈺跟著薄鈞出去了。
薑萱沒說什麼,擔憂是有的,但她很理解弟弟,衛桓也安排得很妥當。
目送胞弟仍顯單薄的背影走遠,手心一暖,衛桓將她擁在懷中。
她收回視線,閉目靠在他的肩。
……
這天夜裡很早就睡下了,難得衛桓沒纏她,明日大軍開拔,他怕她精神不濟。
親了親她的眉心:“快睡罷。”
薑萱“嗯”一聲,蹭了蹭,尋了一個最舒適的位置,闔上雙目。
一夜無詞。
翌日四更,晉陽州牧府內燈火通明。
薑萱替衛桓披甲,先送了他出城點兵,而後她匆匆梳洗,換上一身軟甲,和張濟等人各自跨馬趕往城外。
鼓聲震天,旌旗招展,黑壓壓的大軍往東開拔。
二月初六,過井陘。
二月初九抵達石邑。
兩軍彙合一處,共三十五萬。
衛桓重新整軍。
當夜接訊,位於高陽的河間大軍已動。
張濟道:“張岱已動,冀州又是其掌久控屬地,不宜按部就班攻城;固守石邑也不妥。”
現在情況和去年不同,久守必失,長困必弊,張濟建議:“我們應當屯兵定陵渡口、扶陽山、冶平,互為犄角,又與石邑首尾呼應,固守待攻。”
太行山東麓,地勢複雜,其中石邑往東往南,有三處要隘。定陵渡口乃定水重要渡口,扼守則斷絕河間軍自東北方向分兵突襲的可能性;扶陽山和冶平則是東南二方向的大軍必經之地,築壘固守,可阻擋河間大軍的正麵進攻。
得援後的張岱號稱五十萬大軍,雖據己方判斷這裡頭有些水分,但實際應也有將近四十五萬,在對方兵力占據優勢的情況下,張濟認為該固守要地,穩站伺機再攻。
這和衛桓的想法不謀而合,他頷首:“文尚說的是。”
應戰方案定下,衛桓立即下令分兵,劉振率五萬兵馬奔赴定陵渡口,而陸延則領十萬兵馬築寨守扶陽山,而他本人領徐乾賀拔拓等將率主力於冶平。
令下,立即發兵,石邑城門大開,大軍出,潮水般往三個方向急湧而去。
……
與此同時,十萬青州軍一路急行抵達冀州,已堪堪與張岱彙合。
張岱大笑出迎,“陳將軍許久未見,得汝等相助,大敵必克!”
又看薑欽和薑鑠:“二位賢侄一路辛勞,快快進來!”
一番寒暄,迎入中帳,十萬青州軍安置已提前準備妥當,因而忙而不亂。
梁尚與眾人笑語互相見禮,又朝薑鑠拱了拱手:“二公子。”
薑鑠不敢托大,忙拱手回了一禮:“梁先生。”
他笑道:“我得父親委任為將,如今在軍中,隻有昭武將軍薑鑠,並無二公子,梁先生稱我仲明就是。”
這話說得漂亮,張岱立時大讚,梁尚也捋須點頭,中帳喧聲氣氛甚熱。
不過青州一行也沒多留,目前還在行軍當中,大敵當前,正該好生養精蓄銳,說得一陣,眾人便散去各自休息。
張岱要送,被薑欽等人婉拒了,使個親衛帶了一帶路就是。
薑鑠的營帳就在薑欽不遠,兩人同路,薑鑠道:“據報衛賊已出石邑,正於扶陽山三地築壘營寨。”
算算路程,還有三日就到了,他道:“此次我等必痛擊此賊,將寇首儘數斬殺!”
十八歲的少年人正是精力充沛的時候,首次隨軍出征的意氣風發,即便急行軍多日,薑鑠一張生得甚肖似其母的俊雋麵龐也未見太多疲態,說話時微微抬起下頜,信心十足。
薑欽微微一笑,隻道:“既如此,二弟正該養精蓄銳才是。”
兄弟說了一路行一路說,不多時就到地方了,於是告彆,各自回帳。
已入夜,薑欽立在原地,看薑鑠背影沒入沉沉夜色中,他微笑了笑。
轉身回帳,帳內各色熱水膳食已備妥,馮平跟隨入內,他低聲說:“看來,二公子戰意十足。”
語氣有些意味不明。
薑欽笑了笑:“年輕人,初次掌兵,皆如此。”
馮平眸中閃過一抹不平,說到底,親兒子和侄兒還是很不同的,薑鑠一個沒上過戰場的黃毛小子,初次上陣就捏了數萬親信兵在手裡。
婁興把自己經營多年的親信兵馬足足拿出了一半,這裡頭當然少不了薑琨默許及安排,甚至他本人也遣了些親信營兵來。
薑欽淡淡:“不必氣憤。”
反正,薑鑠是不能活著回去的了。
他不死,薑琨就沒有借口正式參戰,這便和薑欽所求相違背了。
需知今日局麵,可是他費心推動了一冬,才最終成事的。
馮平問:“主子,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得伺機而動。
薑欽道:“不急,他暫時不能死。”
薑鑠一旦傳出死訊,薑琨就該大怒悲慟揮軍西進了,這就會打亂了他的盤算,讓他此行最大目的落空。
薑欽籌謀一冬,促使薑鑠請纓而出,為的就是對方如今手下的數萬親信兵馬。
這麼些年,薑琨一直把他帶是身邊,端是極看重,隻這種情況下,他是想悄悄收攏兵馬卻是極難的。
機會難得。
倘若薑琨和婁興一來,他就錯失良機了。
所以,薑鑠要戰死,但卻不能死得太快,最好就是傷臥不起,無法掌兵理事。
後續,再死不遲。
隻不過,不管是死還是傷,都得借力,薑欽不緊不慢解下護腕:“我們伺機行事。”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想要薑鑠死的人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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