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旺:“沒事了。”
小旺眼睛都紅了,開始抹眼淚,拉著林嵐的手,“娘,你疼不疼啊,我想替你疼。”
林嵐趕緊道:“一點都不疼,就是蹭破點皮,沒事的啊。”她看了大兒子一眼,警告他不許說過程。
大旺:“……”
小旺:“大哥,我也要每天和你們訓練打仗!我要保護娘!”
麥穗:“還有我。”
林嵐:“哎呀有點餓。”
孩子們趕緊收拾飯菜吃飯。
吃過飯以後,麥穗開始擺弄毛線、布料、彩線、繡花片之類的。
林嵐好奇地看她,“閨女,乾啥呢?”
麥穗看看她的脖子,“娘,我給你做個好看的頸圈戴著,比這個好看。”
頸圈?我又不是小狗。林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真有點疼,不過有孩子們這麼關心她,再疼也不疼了。
最後麥穗決定織一個紅色羊絨線的頸圈,邊上還要勾一圈小花邊,側麵鉤一朵花。林嵐皮膚白,戴上明亮又襯膚色,非常搶眼。
她還設計一款絨布的,把之前練手繡的小繡花片釘上,綴上一些小珠珠當花蕊,還有用藍寶石下腳料做的小葡萄,一串串用細小金屬托盤鑲嵌著,釘在上麵特彆好看。
她動作快,還讓二旺和小旺幫忙,等韓青鬆審完胡宗虞回來吃飯,她已經做好一條。
林嵐把繃帶拿下來一多半,隻留下戴藥的那兩層,塞得細一點,然後興奮地讓麥穗把項圈給她戴上。
這麼好看,一點都不像小狗。哈哈。
我閨女真時尚!
她從鏡子裡看到韓青鬆,就朝他招手,“三哥,你瞧好不好看,閨女給做的。”
韓青鬆連她綁著條繃帶蝴蝶結都認為好看得不得了,這會兒更是天仙本仙了。
“好看。”他說,上前看看她的傷口,讓她小心點,彆發炎了。
因為林嵐受傷,家裡從韓青鬆到小旺,都把她當成最小的孩子一樣,像個易碎的瓷娃娃,小心翼翼地嗬護著她。
吃飯喝水吃水果,洗臉洗頭洗腳,穿衣扣扣梳頭,全程都有人伺候。
林嵐:“……”
我手腳好好的啊,嘴巴也好好的啊,所以這是怎麼啦?
好在韓青鬆嫌孩子們纏著她,表示她的傷口不要緊,讓他們不要大驚小怪,林嵐算是從小旺和麥穗兩個過分的嗬護中脫出身來。
……
有了線索,接下來公安局行動非常迅速,當天夜裡電話打給各公社。民兵連協助公安局,連夜從青懷縣、高青縣揪出胡凱生剩餘的團夥,又抓出十幾個大小頭目,全都關押在高青縣公安局。胡凱生精力和行動有限,所有的勢力都集中在這兩縣,這一下被一網打儘。
山水農場隱藏的特務頭子吳開富被揪出來,秦玉嬋等七八個是他發展的下線,但是他們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就被打成右/派送到農場勞改。在隨時都要彙報思想、開會批D的農場,他們又失去了上級的指使,所以根本沒有機會做什麼,客觀上製止了他們犯罪。
範毅坤卻兩頭不沾,他雖然認識胡凱生和秦玉嬋等人,可他隻是右/派、知識分子,卻不是特務也不是反動會成員。隻是因為和兩邊人都有來往,少不得也會被牽連,需要彙報思想接受監視等。
調查工作完畢以後,就準備開公審大會。
此前省革委會下令,地區革委會和公安局執行,青懷縣革委會、公安局、公社革委會,一大批乾部被撤職查辦,重新委任調任新的乾部。
高青縣因為公安局得力,所以革委會和公安局上下都沒受到太大牽連。隻是苗喜法內疚自責,再也不插手縣委事務,並且主動要求將女婿降職,閨女苗紅英的乾部職務也主動辭掉降為普通職工。
小年那天明島軍分區、本地區軍分區、縣革委會、縣公安局、青懷縣革委會、青懷縣公安局集體派出代表在高青縣舉行公開審判大會。審判大會在縣委前麵的廣場上舉行,縣城、公社、大隊的社員們都來圍觀,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跟趕廟會一樣熱鬨。
這案子本來是民間反動會案件,由縣革委會、公安局審理,上報地區就行。但是因為牽扯到四名戰士,省軍區下令嚴打,一切從嚴、從緊,從內到外肅清反動會道門勢力的滲透。
於是就有了這一場全民參與的公開審判大會。
胡凱生、胡宗虞、荊國慶、柳浩哲、陸文旭、潘士農、吳開富、等十個反動會道門的頭子、精銳、特務被判死刑,沒收所有私人產業。
荊國慶年邁的父母哭天嚎地的,不明白兒子怎麼就學壞了,也就是不愛說話,內向一些,怎麼就學壞了?他原本不必死刑,因為省軍區下令嚴打,他雖然沒殺過人,但是這一次如果不是公安局防備得當,柳浩哲已經被他殺掉,所以認定他為殺人犯,而且他沒有悔過表現所以和胡凱生一起處決。
柳浩哲、潘士農重審之後死刑,因為戴罪立功改判緩期兩年執行,這意味著兩年後可能會改為無期。
烈士家屬李文龍因對壞分子警惕性不高,被剝奪烈士家屬稱號,取消一切優待。
烈士家屬俞秀梅,因為對壞分子有包庇之過,判刑十年,在山水農場服刑。
烈士家屬陸敬雅,未成年,一直在外求學不了解家庭狀況,情有可原,但是部隊不予接納,從此以後工作生活需要受公安局審查監督。
陸家莊大隊革委會黨支書、大隊長等一律撤職查辦。
秦玉嬋幾個吳開富發展的下線因為還沒來得及做什麼,逃過死刑,改判無期繼續在山水農場服役。
範毅坤雖然沒有加入反動會、特務組織,但是與他們過從甚密,且有被利用事件,要求接受監督,彙報思想寫檢查,以觀後效。
韓青樺雖然沒有加入反動會,但是交往過密,且亂搞男女關係,被判五年。
韓金玉作為反動會門頭目家屬,有包庇之罪,被判十年。
其他犯罪分子也各有審判,在原本罪責的基礎上從嚴從緊判處。
有家裡孩子被引誘學壞的父母,衝過去對著被綁著跪在地上的那一排人吐口水丟爛菜葉子,還有人丟石子。
更多的人拍手稱好,“打死這些壞分子,讓老百姓過安生日子。”
按照一般情況來說,就算死刑,多半也會等過了年再說。
但是胡凱生和胡宗虞罪大惡極,軍部不想留著過年,要求年前處決。反正搞運動的時候經常殺人,這時候根本不講究十五初五還是春天冬天的。
所以這十個死刑犯,近日就要被押赴刑場。
“反動會道門頭子,聽說要公開槍斃!”
“真的?還在原來地方槍斃不?”
“早點去占地方!”
老百姓自古以來就喜歡看公開行刑,古時候砍頭,這時候槍斃。他們害怕、好奇又興奮,隻要說哪裡處決犯人,就有人想儘辦法去瞅瞅。
確定了處決時間,還要抽簽決定行刑手。二十人抽5個,分兩批執行。
晚飯前,韓青鬆示意大旺出去說話。
兩人走到小廣場那裡,此時夜幕四合,北風在耳邊呼嘯著。
韓青鬆站定,看向大旺:“敢不敢做行刑手。”
大旺詫異一瞬,立刻點頭,“敢。”
他隻是沒想到韓青鬆會讓他做行刑手,畢竟這時候行刑手都是公安局的公安輪流執行,他不是正式公安人員。
韓青鬆看著他:“作為一名軍人,既要有對國家的忠誠,又要有對敵人的狠絕。從軍以後你會遇到很多敵人,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殺你。從現在開始訓練自己的殺意。”
殺意,可以在與敵人對壘的時候保護自己,武裝自己,戰勝內心的虛弱,摒棄仁善的陷阱。
一個軍人,若有連綿如海的殺意,就會有永不枯竭的勇氣。
飯後大旺也去參加抽簽的時候,可把羅海成幾個驚訝壞了,韓局可真狠。
大旺手氣旺得很,第一次參加便抽中,而且抽中了賊頭子——胡凱生。
羅海成看看自己的空簽,再看看大旺的,真是一言難儘,他可是憋著氣要抽胡宗虞的呢。
他看了看,低聲問:“誰抽著胡宗虞?”
王慶福高興道:“羅隊,我!”
他之前被胡宗虞踹了一腳,自己又踹回去,這會兒可以槍斃胡宗虞也算兩人的緣分。
羅海成頗為嫉妒地道:“你小子槍法行不?”
王慶福笑道:“羅隊,我槍法馬虎,需要多加訓練。”打不準才好,最好打個幾槍,嚇不死他。
很多犯人挨槍子的時候,第一槍打不死,還要就近補槍,據說補槍之前的時間是最讓人絕望崩潰的。
公開審判、公開槍斃,這是軍部的命令,意在威懾。
縣城沒有正兒八經的刑場,按照慣例基本就在固定的幾個荒涼地,城東、城西各有一處。老百姓們紛紛打聽這一次在哪裡,彆去了城西結果在城東,等跑過去已經槍斃完什麼都看不到。
有內部消息出來,說十一點半到十二點的時候,在城西的窪子裡槍斃。
於是有些人一早就出發過去占地方,在家掃屋子的、做餑餑的都不忙活了。
“槍斃這夥兒強賊,就是掃了咱們縣的灰塵,家裡還掃啥?”
“對得很,這叫殺賊祭天,歡歡喜喜過大年。”
上午十點半左右,兩輛大解放卡車拉著犯人和行刑手前往定好的刑場出發。
十一點半,抵達位置。
此時學校也組織學生們前去觀看,由校革委會親自帶隊,喊著革命口號列隊旁觀。市民社員們也都湧過來,站在公安局劃出來的白線外麵觀看。
苗喜發、革委會主任、高衛東等人都來了,連向來覺得死刑太殘忍不人道的李副局也來觀刑。
革委會的女同誌們也都來了,害怕也不耽誤大家看,一邊害怕一邊看。尤其江春霞和那個女職員,簡直恨死胡宗虞,要是給她們槍,她們能去當行刑手。
林嵐在人群裡,踮著腳尖去瞅大旺,他站在行刑手隊伍的中間,最搶眼,身穿警服,個子最高,身材最挺拔。可惜男人們在前麵,擋著她們視線,她看得不夠清楚。
韓青鬆回頭看她,見林嵐幾個因為個子不夠,居然還有人搬了板凳踩著,他朝林嵐招手讓她過來。
林嵐想了想,就和江春霞招呼一聲去前麵找韓青鬆。
旁邊女同事道:“你說這麼多人,就韓局把自己媳婦兒叫過去,咱們那些男人不是自己男人似的。”
江春霞:“前麵看得怪嚇人的,你去乾嗎?”
林嵐站在韓青鬆旁邊,他讓她站在高處,給她講了講:“等會兒閉眼。”
林嵐逞能:“我得瞪大點,看他怎麼死。”
韓青鬆笑了笑,握了握她的手臂就沒放開。
周圍的百姓們指指點點,跟過年一樣熱鬨,絲毫不見恐懼。
高衛東宣讀了一篇嚴打公告,接著宣讀一夥人的罪行,然後由韓青鬆宣布執行。
韓青鬆舉步朝著刑場走過去,五名被挑選出來執刑的公安頭戴黑色頭套,手持56式半自動步/槍,站成一排接受長官訓話。
韓青鬆掃了他們一眼,從他們跟前走過去,“犯罪份子站在國家的對立麵,被公開審判處以死刑,槍斃他們和緝拿一樣是你們的職責所在。現在和你們訓練沒有區彆,誰打歪了誰回去加罰練習。”
王慶福心裡嘀咕著,打胡宗虞的時候一定故意打歪,他娘的,不打他十槍八槍不能讓他死,否則太便宜他了!
韓青鬆走回中間頓了一下,轉身看著眼前的青年,如今已經和他差不多高,挺拔沉默,黑色的頭套遮住臉露出黑亮迫人的雙眼。
如今的大兒子,已經不會再被韓青鬆的氣勢攝住,可以平靜又坦然地和他對視。
韓青鬆微微頷首,大旺立正對他行持槍禮。
韓青鬆還軍禮,然後大步走開。
很快,就有公安們將死刑犯押過來,他們一個個反向捆著手臂,被押到指定位置。
行刑手們上前一腳踹在犯人的腿窩處,讓他們跪在地上,然後退後十步。
胡凱生到底沒能和兒子單獨見麵說話,因為他傷口化膿發炎,說不出話,眼睛都開始看不清。胡宗虞太囂張,也沒好到哪裡去,所以,父子二人同車也沒得交流。
大旺站在最中間,麵對的是胡凱生,隔著兩個人是胡宗虞。
雖然昨晚上他已經做了一夜心理建設,不過這是第一次對著真人射擊,不緊張是不可能的,畢竟萬事開頭難。好在他本就麵無表情,眼神冷漠,又帶戴著頭套,任誰也看不出他緊張。
想起胡宗虞的凶殘,他殺掉的四名戰士,他壓在林嵐頸上的刀刃,大旺的心立刻沉靜下來。
殺他們一個,可以拯救更多無辜的人。
該殺!
兩邊的公安發現大旺站如鬆,氣息勻稱,胸口都沒有大的起伏,頓時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他們第一次做行刑手的時候,緊張得一宿睡不著,頭暈惡心四肢發軟,做惡夢。
看人家韓旺國站如鬆,靜如處子,一動不動,那眼神堅定鋒利如刀,自己真沒法比。
一聲令下,行刑手們持槍瞄準、開保險栓、扣動扳機,“砰砰砰……”小小的子彈帶著千鈞之力,如重錘擂鼓,一下子就將幾名犯人擊倒在地。
射擊完畢,行刑手們上前檢查目標。
大旺上前檢查,子彈從胡凱生後腦入,在前麵炸開一個碗口的洞。
射擊目標死亡,射擊完成。
他舉手示意已經成功,退後。
其他公安也上前檢查,有人沒射中,犯人沒死就需要再補一槍。
很多人第一次行刑的時候,根本打不中或者打偏,之後要上前補槍的,哪怕老手有時候也打不中。
反正每一次槍斃七八個,總有兩個打不中的。
王慶福倒不是故意打偏,水平本就不到家,如願打偏落在肩膀處,他便準備補槍。
突然,倒在地上的胡宗虞頭頂地,雙腿猛得拔起,剪刀腿一下子將王慶福剪倒在地,然後猛得一折,從王慶福腿上抽出匕首劃開自己的繩子,瞬間搶起地上的槍,調轉槍口指向那一堆領導所在之處。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李副局驚嚇如雞,立刻往韓青鬆身後躲。
韓青鬆攬著林嵐迅速側轉身,同時出槍、撥保險栓、瞄準、扣動扳機,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砰”一共兩聲,胡宗虞身上多了兩個槍眼。
韓青鬆這一槍打在他心口,大旺一槍打在他眉心。
胡宗虞轟然倒地,死得不能再死。他睜著眼睛,眼尾依然上挑著,不甘地怒視著天空。
林嵐從第一次射擊就被韓青鬆摁在懷裡,根本什麼也沒看見,待槍聲之後,她扒著他的手臂看過去,“死了嗎?”
韓青鬆:“嗯。”
林嵐拍拍胸口,鬆了口氣,“終於可以過個安穩年了。”
心裡的大石頭徹底放下,整個人都輕飄飄要飛起來。
苗紅英在那裡瘋狂地喊,“來來來,打起鼓來敲起鑼,大秧歌都扭起來!”
這夥兒癟犢子,把她和她男人害慘了,可得好好慶祝一下,去去晦氣。
麥穗、二旺、小旺也衝過來找林嵐。
“娘,我都沒看見。”
小旺:“我也沒看見。”
他們一起抬頭瞅著二旺,剛才行刑的時候,二旺抬手就把他倆的眼睛給捂上了,聽著周圍同學們又恐懼又興奮的叫聲,他倆眼前一片漆黑。
什麼都沒看見!
二旺笑了笑,“殺雞都不敢看,逞什麼能呢。”
小旺卻不怕,“雞還是好的呢,他們是大壞蛋,乾嘛要怕,我才不怕!”
嘴硬,但是真要看也不那麼敢,聽周圍人興奮又害怕的議論,他們覺得幸虧沒看。
林嵐安慰他們,“我也沒看見,不看也好,省得做惡夢。”
還有膽大的學生,比如高淩和高宇幾個非要上前去看,還有人走他倆的後門,一起跑上前看。結果看完還不等回來,一群學生都哇哇吐,恨不得把胃都吐出來。
有自詡膽大的大人們也去看,吐了一大半,沒吐的臉色也是煞白的。
感覺這輩子都記住了,絕對絕對不敢犯罪!
太可怕了!!!
林嵐看高淩兄弟倆臉色慘白地回來,她笑眯眯對麥穗幾個道:“咱們去下麵大隊買個豬頭回來烀烀。”
小旺立刻興奮起來:“烀豬頭肉好吃!我二哥現在可會做,讓二哥掌勺。”
二旺和麥穗看了高淩一眼,那兄弟倆臉色一變飛奔而去,今年估計不敢吃肉了!
這時候大旺回來,麵色如常。
林嵐笑眯眯地:“大兒子,要不要吃豬頭肉?”
大旺麵色隱忍:“隨便。”
沒看現場的四人組毫無壓力地討論吃烀豬頭。
羅海成:看我嫂子,就不是一般人。
作者有話要說: 想要多一些留言,麼麼噠^3^
壞分子們終於被槍斃,前世今生老頭子都死在他看好的大旺哥手中,死得其所。撒花~~~
謝謝寶寶們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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