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慕錦摟著二十,說起平山的傳說。
二十迷糊,聽了沒幾句睡過去了。
清晨,腹中有些不適,她悠悠轉醒。
說是倒黴吧,明日就要遠行,二十突然來了癸水。
又是幸運,二公子沒有在她肚子播種。二公子爆發驚人,二十難免擔心避子湯的藥效,有時覺得是不是要多喝兩碗三碗。
這下癸水來了,她安下心。
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以前順順當當的癸水,今日讓她墜痛難受。二公子昨日說了,要在辰時出發,否則到平山就是半夜了。
二十在肚子上墊多了兩條帕子,揉了揉就出門了。
從向陽城去平山,不走水路,換了一輛大馬車。
二十始終不適,不時地撫撫肚子。
慕錦懶洋洋地靠在軟墊,說:“你好久沒有過來捶背了,過來。”
二十聽話地捶背。
睡得晚,心情緊張,早上吃得少,幾重壓力之下。二十越來越難受,光坐著就腰酸腹痛。捶背的力越來越小,速度越來越慢。
慕錦睜開眼睛,“乾嘛呢?早上讓你吃,你不吃。才捶幾下就沒力氣了?”
二十費勁地捶他。豈料陣痛襲來,她臉上血色頓失,嘴唇泛起青紫,眉頭蹙成了麻花。
他察覺到不對勁,猛地抓起她的手,冰涼涼的。他坐起,“怎麼了?”
二十墜痛不已,咬住了下唇。
慕錦整日在想各種手段,把這平平坦坦的臉蛋給撕開。這時見她不再板著一張臉,卻不滿意。他捧起她的臉頰,發現她沁出了冷汗。“不舒服?”
二十想板起臉,無奈疼痛逼她流露出了一絲脆弱。
“著涼了?”慕錦探向她的額頭。
見她捂起肚子,他一把抱起她半躺,他伸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揉了揉。“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會不會那個李什麼給下毒了。這念頭一閃而過,慕錦也沁起了汗。
這也不好解釋。二十搖搖頭。臉色實在是慘,可憐兮兮的。
“寸奔,去醫館!”
“是。”寸奔揚起馬鞭。
“楊桃!進來。”
“是。”楊桃急慌慌地進來。
“有沒有帕子,給她擦擦汗。”慕錦撫過二十的臉,“說話,什麼時候了,也不知道喊疼麼。”
楊桃有經驗。見二公子捂著二十的肚子,問:“二十姑娘是那裡痛嗎?”
二十點了點頭。她身強體健,以前癸水從來不疼。這月恐怕是被二公子折磨成這般痛苦的。
楊桃說:“二公子,我來照顧就好。”
慕錦看著二十慘白的臉,“那痛是指哪痛?”
楊桃噎住了。
大霽有言,癸水是**,於男子不吉。尤其這些尊貴的主子,那更是見不得的。楊桃不知如何說好。
既然楊桃知道病因,可見不是被下毒。慕錦緩和過來,問:“你們打什麼啞謎?”
二十縮了身子。二公子平時看著挺聰明的,關鍵時候卻回不著神。他的大掌撫起她的肚子,是比她自己撫更舒服。但這是女兒家的私事,哪能輕易告知。
他麵不紅氣不喘,命令:“楊桃,說。”
楊桃微微臉紅,直言說:“二公子,二十姑娘是癸水來了。”
“哦。”慕錦神色自若,“出去吧。”
楊桃聽令。
二十想,二公子這下要放開她了吧。他卻沒有,大掌將她的腹部捂得更緊。她感覺有一股暖流從他的掌心傳來。
慕錦摟緊了二十,輕聲一句:“你也有疼的時候。”她不是中毒,他放心了。
二十扁扁嘴。
“休息吧,不是說要休息。”慕錦笑了下:“眼睛瞪那麼大,沒見過美男子啊。”
二十趕緊閉上了眼。說來也是奇怪,自從他大掌將源源不斷的熱度傳給她,她確實舒服許多,冷汗止住了,抽搐般的疼痛緩了過來。
“我娘親也有這毛病。以前用巨石暖玉烘著就沒事了。”他沒有暖玉,唯有運用內功,給她渡了渡氣。
二十此時也顧不上什麼淡然、平靜了,無力地倚著二公子,休息養神。
就在這時,慕錦覺得,有一位姑娘知道他的身世,也不是壞事。
在姑娘麵前,他才能說起他的娘親。寸奔再忠心,慕錦也不會跑去跟他絮叨自己的童年。
偶爾,二十纖細的身子,會和慕錦記憶中的娘親重疊。明明長相不一樣,可是她調皮時,她冷靜時,她膽大時,給他一種懷念的感覺。
譬如現在,她疼得冷汗直冒。
慕錦憶起,兒時的娘親同樣有過這般痛苦。
他的娘親,原來日子過得好好的。臨盆在即,在禦花園摔了一跤,險些胎死腹中。
難產大出血,她的身子日漸衰敗。他當上了太子,她更加心事重重。她走之前的那兩年,每個月要疼上一回。隻有他陪在娘親身邊,為她抱玉烘暖。
他小時候不懂,為何娘親痛苦時,皇上從來不出現。
長大了方知,皇上是九五之尊,陽爻稱九,乾卦六爻,至剛至陽。女子癸水是**,頗有忌諱。
去他個**。
慕錦從來不和人講自己的童年。於是,慕老爺對外宣稱慕錦失憶了。
久而久之,慕錦覺得真的失憶了。兒時的片段,再也想不起來。
唯有某個瞬間。二十的身影會挑動他深藏的記憶。告訴他,那些過去從未離他遠去。
“你一定不能背叛我。”慕錦抱緊了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