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猛的打衛生間的門,指著自己的脖子,低吼,“讓狗啃了!我怎麼去,我出去丟人嗎?”
費軒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點笑意,伸手想抱安笙,安笙後退一步,指著他的鼻子道,“費軒,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數,你說了不經過我的同意,不會碰我。”
費軒把懸空的手按在門上,咬了下腮肉,點了點頭,“不碰,我去讓費師再準備……”
“不用了,”安笙搖頭,“女士禮服,哪有不露脖子的,我就不下去了。”
“不行。”費軒態度很堅決,“你得去。”
“我和桐四根本就沒見麵,我今天見到他也是偶然,我這半年多,一直都在岸邊那個水產市場工作,”安笙難得好脾氣的解釋,“我和桐四,勢不兩立,行嗎?”
要不是桐四坑她,安笙根本不會被費軒逮到,明知道費軒在,還要她做女伴,嗬嗬,安笙想起來就一肚子火,不打算再管食人兔的事了。
等著看他做個瞎眼王八!
費軒並不相信安笙的話,兩人對彼此都沒有信任,聞言搖頭,“不行,你必須當著我的麵,和他說清楚。”
安笙看著費軒執拗的神情,剛才因為他遵守承諾,不碰自己的舉動升騰起的那點稀薄的好感,頓時煙消雲散。
指著自己的脖子道,“你看看這個印子,雖然咱們剛才沒什麼,可是我頂著它下去,彆人會怎麼想?”
安笙自嘲一笑,看著費軒說,“彆人會想,哦,這女人剛從誰的床上爬下來。”
“費軒你給我點臉,我好歹也是個女孩子。”安笙說,“我不想承受彆人異樣的視線。”
費軒皺眉,他沒想到這層,聽安笙這麼說,有點不舒服,“誰敢說,你是我……”
“我不是。”安笙打斷費軒,“我不是你的女人,剛才在門口掄花瓶的那個才是你帶來的女伴,彆人要是看到我這樣,就算知道我是跟你,也會覺得你費軒風流,而我是個可以隨便上的表子。”
“你說什麼!”費軒又想伸手抱安笙,但是在安笙的視線下,挪開了即將觸到她肩頭的手。
憋的臉通紅,又盯著安笙的脖子看了一會兒,紅印子其實不太明顯,脖子下靠鎖骨位置,費軒朝洗漱台看了一眼,伸手拿起口紅,和美妝的小套刷子。
“我幫你處理一下,”費軒對上安笙懷疑的視線,無奈道,“相信我,我學過一點畫。”
安笙是實在說服不了費軒,他太執拗了,又不聽解釋,隻能任他折騰。
兩人站在洗漱台前麵,安笙微微的側著脖子,費軒則是用小刷子,沾口紅,還混著眼影,在她脖子上先是慢慢的掃,然後又用細細的斜頭描畫。
難得的,兩人離的這麼近,不是在撕扯打架,也不是安笙被迫親熱,而是這樣靜靜的,不吵也不鬨。
費軒湊的進,微微弓著身,呼吸掃在安笙的側頸,頭一次沒有讓安笙緊繃。
她不禁看向費軒,費軒的專注的垂眼,睫毛在眼下掃下小片陰影,濃密的逆天,像接了假的。
安笙不由在心裡嘖嘖,這就是世界寵兒,男主標配啊。
費軒的頭發沒有兩人剛才在走廊見的時候那麼一絲不苟了,和安笙在沙發上來回揉搓了一會,現在也梳好了,卻有一縷垂下來,正好落在他的眉峰處,隨著他的動作,極小幅度的動,動的安笙的視線,也跟著搖曳不定。
好一會兒,費軒才收手,輕輕說了一聲“好了。”
然後對上了安笙的視線,動作凝住,兩人無聲的對視,衛生間裡的燈是烤燈,開了這一會兒,溫度一直在悄無聲息的升高。
安笙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為什麼會站著一動沒動,直到費軒溫熱的唇輕輕貼上她的,安笙才猛地的回神,一把推開他。
“你乾什麼!”安笙伸手想抹嘴,但是手觸及到唇上,卻沒水漬,費軒沒有惡狗啃食一樣,隻是輕輕貼了下。
但詭異的是,這感覺竟然比啃過的還要鮮明。
安笙瞪著費軒,心狠狠撞了一下,總是亂跳的小鹿終於在今晚頻繁的撞擊下力竭而死,她也快速平靜下來。
安笙說,“你說話簡直是放屁,不是答應沒有我的同意不碰我的嗎,你還是個人?”
費軒表情沒有一點的心虛,靜靜的看著安笙,等安笙控訴完了,才慢慢開口,“我沒有強迫,你剛才的表情,眼神,都在說,‘來吻我’。”
費軒說的理直氣壯,安笙張了幾次嘴,根本不知道用什麼語言,能表達她現在日狗的心情。
費軒卻先結束了這個話題,回手敲了敲鏡子,“畫好了,你看看。”
安笙確實也不知道再說什麼,兩人好容易收拾出人模狗樣,也不好再撕扯,隻好憋屈的忍下來,轉頭看向鏡子。
不是什麼複雜特殊的東西,顏色偏暗,仔細看,和她禮服的顏色有點像,是一條蜿蜒的藤蔓,藤蔓上還開著一朵朵極小的花。
曲曲折折的細絲從藤編和花間伸出來,似乎在尋找著下個棲息地。
是菟絲纏藤。
看著還……挺好看的,像個紋身,巧妙的把那點紅痕都蓋住了。
安笙用手輕碰了下,乾了,掉色也不算嚴重。
費軒伸出手,遞到她的麵前,“走吧。”
安笙最後看了眼鏡子,伸手把費軒的手撥開,徑直從衛生間走出去。
費軒把手收回來,歎口氣,跟在安笙的身後。
兩人再回到大廳,正好舞曲終,眾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安笙和費軒一下來,就看到桐四和丁瑩潔,正在圍著一個雷震子發型的男人說話。
雷震子正站在一個小方桌子麵前,摸著桌子上的牌,表情緊張,額角的汗都順著臉流下來了。
“跟!”雷震子低吼一聲,把麵前的籌碼都推上前,他對麵站著的是一個穿旗袍的小姑娘,小姑娘操縱著一個吐牌的小機器,聞言掀開了桌上的底牌,聲音溫軟,“莊家贏。”
“乾他娘!”雷震子把牌一摔,臉色不太好,桐四手裡端著兩杯酒,遞給了雷震子一杯。
“侯總,不必動氣,沿海的項目你要是交給我,她身邊的放著的籌碼,今晚隨便侯總是要賭,還是扔到海裡打水漂。”桐四笑的燦爛,燦爛的安笙想把他臉邊的波浪卷給剪了。
旁邊站著的丁瑩潔,這時候湊到侯總的跟前,拿著一張紙巾,遞給他,“快擦擦,侯總,您還真是年輕身體好,這屋裡的溫度,我都覺著冷呢。”
安笙聽了她的聲音,也覺著冷,費軒兩人走到幾人跟前,桐四轉過來,看著費軒和安笙,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侯總臨海項目簽費氏,費氏承諾現有合同的基礎上再讓一個百分點。”費軒說完麵無表情的看著桐四,“何必和個不能做主的小朋友,磨那點蠅頭小利。”
安笙眼看著桐四表情陰沉下來,被叫做侯總的雷震子,聞言神色也微妙起來。
費軒話說的難聽,但這確實是圈子裡都知道的事,費軒能做費家的主,他說出的話吐個唾沫就是釘,但是桐四卻還要回去跟老子商量,圈裡都背地裡吐槽他是個爸管嚴。
場麵一度劍拔弩張,旁邊的丁瑩潔,又從侍者的托盤上,拿了一杯酒遞給費軒。
費軒接過,直接對著還發愣的雷震子酒杯上撞了一下,“相關合同明天會送到侯總辦公室,相信侯總自有考量。”
侯總也反應過來,跟費軒提出的條件相比,桐四剛剛說的話確實有點蠅頭小利,和“小朋友”,的意思。
他趕緊拿起酒杯,和費軒碰了一下,笑眯眯道,“費總霸氣,霸氣!”
費軒和他碰了酒杯,喝了一點點,嘴角露出笑意,挑著眉看向桐四。
“小朋友不回家問問你爸,還要不要再跟我爭?”費軒的語氣極其尖酸,安笙聽了都是一愣,費軒還會這麼說話?
桐四的臉色幾變,他確實做不了桐三的主,一半是因為他還在被懲罰當中,一半是因為桐家有些生意,他爸爸壓根就不讓他插手。
被費軒這樣當麵擠兌,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按照費軒說的讓出一個百分點,他這一通折騰下來也沒什麼賺頭。
“費總真霸氣,”桐四衝著費軒舉了舉酒杯,“祝費家早日被你敗破產。”
這已經不是劍拔弩張,這眼看著一言不合就要動手了。
圈子裡都知道兩人不合,也知道兩人近半年來明裡暗裡的仇已經結三尺厚,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來個大的。
神仙打架,侯總這種夾縫生存的小蝦米,不適合再待下去,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笑嘻嘻道,“你們聊你們聊,我再去玩兩把……”
侯總走後,四個人尷尬而詭異的站著,安笙根本就懶得看他們兩個鬥雞,但是礙於費軒,她不能隨便走開。
而丁瑩潔一直在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安笙,四個人表麵看起來風平浪靜,實則各自心懷鬼胎。
“去那邊坐,”還是費軒先開口,揚了揚下巴,示意幾人去身後空著的沙發上。
費軒冷酷的對桐四道,“安笙有些話要當麵和你說清楚。”
安笙默默的搓了搓後槽牙,桐四側頭看向安笙,嘴角露出一點笑意。
這人把自己給坑了,一點心虛的表情都沒有,安笙覺得自己先前可能是眼瞎,竟然還覺得桐四是一個被動於劇情的可憐人。
可憐個大頭鬼!
四人坐到沙發上,費軒自然而然的做到安笙的旁邊,和她擠在一個小沙發,好在沙發不像椅子,就算兩個人坐也沒多擠。
丁瑩潔手指攥緊,坐到兩人旁邊的沙發上,而桐四則是坐到小茶幾的對麵。
他們前後左右,有很多這樣的小桌子,桌子旁邊都三三兩兩的坐著談笑甚歡的人。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之間氣氛怪異。
桐四甩了甩大波浪,挑眉看向安笙,“不是說有話跟我說嗎?”
我日你爹。
安笙就想說這句話。
費軒在旁邊捅了她一下,安笙跟他解釋了,跟桐四根本就沒有見麵,但是費軒不信,他就覺得安笙這段時間都是被桐四給藏起來了。
安笙無奈,開口道,“今天晚上先前的事謝謝你。”
謝你幫我擺脫青飛躍。
桐四點了點頭,費軒又捅了安笙一下,眼神質問,我讓你說不再見他,你謝他乾什麼?
安笙被捅的想站起來,但是看到費軒從質問變成威脅的眼神,隻好硬著頭皮,驢唇不對馬嘴的對桐四說,“咱們兩個以後不要再見麵了。”你把我坑到費軒這裡,這筆賬和你幫我扯平了。
桐四用手指攏了攏頭發,似乎並沒有疑惑安笙為什麼說出這種話,而是斜了費軒一眼,反問道,“為什麼?”
什麼玩意兒就為什麼?安笙一臉不明所以,但是不明所以的應該是桐四,這怎麼還演上了?
費軒又捅了安笙一下,安笙回頭瞪他,“你能不能換個地方捅!”
費軒抿唇。
她隻得轉頭又對桐四道,“什麼為什麼,就是彆再見麵了,見麵就當不認識,行嗎?”
安笙問的是桐四,但是眼睛看的卻是費軒,又把最後兩個字重複了一遍,“行嗎?”
費軒總算表現出滿意,看向桐四,桐四抱著自己的手臂,朝沙發後麵靠下去,“我覺得不行。”
“管你行不行,反正你們以後不許私下見麵。”費軒說,“再敢見她你就給我等著。”
“你當我怕你?你不是有了替身嗎,怎麼,還想雙殺啊?”桐四語氣嘲諷。
安笙將手拄在腿上,捧著自己的臉,看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捅刀子揭老底,半晌無聊的打了一個哈欠。
酒會已經接近尾聲了,丁瑩潔一直尷尬的坐在旁邊,費軒和桐四兩人幼稚的像兩個幼兒園的小朋友,說來說去都是那些車軲轆話。
“我去個衛生間。”安笙說完起身,按照指示去找衛生間,費軒想跟著,桐四立馬出言譏諷,“怎麼著,費總這是打算去女廁所?該不會……”
桐四說著,眼神在費軒腰下轉了一圈,笑的瘮人,“不好使了吧。”
費軒本來就對上次的事情耿耿於懷,那幾天簡直就是他人生中的噩夢,損就損在他還不能自我疏解,明知道桐四在房間安了監控,要是控製不住失態,簡直就是給人家把把柄送到手裡。
雖然桐四不敢真的散布他的不雅照,但是光沒事拿出來嘲諷兩句,也夠費軒熱血上頭。
“費總,”丁瑩潔見著機會說話了,“費總您坐著,我去看看安小姐。”
說完之後,她還自認為溫婉的笑了一下。
費軒側頭看她,片刻後點了點頭,“快去快回。”
丁瑩潔起身朝著衛生間的方向走,費軒轉頭又指著桐四,“我就是廢了,也比你那根牙簽好用。”
費軒說,“你再敢把她藏起來,我保證讓你全身整容。”
桐四一聽這話也炸了,“我把她藏起來?她自己躲著你,她煩你惡心你,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少在我這裡演深情款款!”
桐四說,“她一個嬌嬌軟軟的小姑娘,曾經也是個小公主,寧可去市場殺魚,也不肯跟你在一起,你還巴巴的跟著人家屁股後麵。”
桐四說完冷笑一聲,伸腿踢了踢費軒的鞋,“費軒,你是不是已臻化境,練賤練到人賤合一了?”
費軒被氣的嘴唇都抖了,桐四說這種話他都不會怎麼傷心,主要是就連費軒自己也這麼覺得。
可這半年多,他又不是沒有嘗試著去忘,他就是很喜歡安笙,時間越長越喜歡,越見不到越惦記,費軒是很鑽牛角尖的人,他不會因為什麼麵子尊嚴,忽視自己心中真實的感受。
費軒哆嗦了一會兒,又慢慢壓製住,嗤笑一聲,也開始接桐四一直捂著的老底,“聽說你最近家裡也養了個情兒,剛好,我有幾個朋友認識她,要不然下次約出來一起見見?”
桐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臉色陰沉得能滴墨汁。
話說到這一步,兩個人無論任何一個人再多說一句,就肯定會原地打起來。
不是沒有打起來過,丟臉不丟臉的兩個人都不在乎,不過費軒不想讓安笙看著他像個瘋子,而桐四則是顧忌著他家老子。
他家老子已經做了第15次親子鑒定,有一天拿著一份鑒定回來,指著相似度對桐四說,“你看這裡,我多想讓它變成0,我有一個朋友的兒子,進了鑒定中心。”
桐三當初拍了桐四的肩膀,苦口婆心道,“你好自為之吧。”
桐四讀懂了他親爹的意思,他要是做過火了,他爹搞不好要雇人篡改親子鑒定,然後不認他這個兒子……
兩個人都沒有動,對著運氣半晌,坐回沙發上,用眼神出刀在彼此身上淩遲。
而此刻,衛生間裡麵,被丁瑩潔伸出的腳拌了一個趔趄,差點撲到廁所地上的安笙,心中有一萬句媽賣批要講。
她轉頭,看著這個和她有點像個小姑娘,第一次由衷的反感相由心生這句話。
安笙確實當過豪門少奶奶,但她沒有參與過任何的撕逼場合,所以對於這種事情沒有防備,這才會差點著了道。
不過她沒有吃過豬肉卻見過豬跑,主係統空間裡麵,看過太多次穿越者打臉惡毒女配。
安笙想整她真的有很多的辦法,費軒是絕對絕對會站在她這一邊的,但是她為什麼要跟這個小姑娘去撕?她又不要搶費軒。
所以安笙站定之後,看了小姑娘幾眼,無奈道,“你的勁兒使錯了,你往我身上使什麼勁?你沒看出來我是被威脅的嗎?”
“你過來,來來來……”安笙哥倆好的圈住小姑娘的脖子,“我來給你講講,怎麼吸引費軒的注意。”
“你呀,”安笙想到自己和費軒的相處,由衷道,“你愛他首先要惹他生氣,才能吸引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