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勢待發準備一場好撕的丁瑩潔:……
安笙攬著丁瑩潔的肩膀, 把人帶到走廊的反方向。
安笙懶和她撕,費軒明顯對她一點興致都沒有, 這小姑娘勁勁兒的欺負到自己頭上, 安笙決定好好的給她上一課。
讓這小姑娘知道什麼叫“男主不是隨便亂惦記的”一來吸引費軒注意力, 免得費軒把那點勁兒都使自己身上, 二來 , 安笙被拌了一腳,拌的不爽,當然可以一巴掌抽回去,但是安笙覺得這樣小姑娘不會長記性。
她被拌了沒摔, 是她平衡好, 這小姑娘聽了她的話,鬨騰到費軒那裡, 她要是不“摔”,也算她平衡好。
且摔在她手裡, 隻會記恨她,“摔”在費軒那, 她才能知道哪裡不對,疼的狠了,下次就不會惦記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他那個人, 就喜歡人逆著他來。”安笙捏了捏丁瑩潔和自己有些相似的臉蛋,“看過吧?你就各種反著來, 他就……哎!”
安笙一抬眼, 下意識喊了一聲, 把丁瑩潔嚇了一跳,兩人前方的路被擋住,費軒沉著臉,視線猶如實質一般,化成刀子飛出來,噗嗤噗嗤紮在安笙的身上。
“嗬,”費軒說,“你還真是每次都能讓我意外。”
他剛才讓丁瑩潔跟過來,確實是故意這麼做,不為彆的,他在安笙那裡一點臉都沒了,他就讓安笙知道,他也不是沒人惦記……
可到底不放心,等了一會兒見兩人沒回來,連跟桐四較勁都顧不上,想著過來看看,生怕安笙挨欺負,結果就看到她在教彆人怎麼勾引自己。
“所以你承認,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吸引我的注意力?”費軒朝著兩人走過來,丁瑩潔趕緊掙開安笙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站到一邊,慫的非常快。
實在是費軒的怒火太外放,如果能加個後期特效,整個人肯定是燃燒著的。
安笙後退了一小步,被費軒抓住了胳膊,“那你現在這是什麼?欲擒故縱?!”
安笙被他吼的縮了下脖子,費軒扯著她的手朝大廳走。
“你不用欲擒故縱了,我已經上鉤了,可以收網了。”費軒邁著大長腿,邊走邊說。
安笙從來搞不懂費軒的腦回路,正常人遇見這種場麵,不應該是傷心欲絕,然後吼一聲,“你既然這樣急著把我推出去,那就隨你願!”然後從此一拍兩散嗎?
“我不喜歡釣魚,也沒欲擒故縱,”安笙扯了一下自己的手,站住不動,費軒也跟著她站定。
安笙指著自己的臉,對費軒說,“你看我真摯的眼神,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可以作為呈堂證供,經得住三堂會審。”
費軒憤怒的神情漸漸退下去,轉而呈現出一種受傷,安笙有點受不了他這種表情,放緩聲音,好聲好氣的說,“費軒,你家財萬貫,帥的沒邊兒,何必跟我這擰呢。”
“你也說我家財萬貫,帥的沒邊,”費軒說,“那你是瞎嗎看不上我。”
安笙不說話,看向費軒,費軒眉心慢慢擰起來,把眉中心那顆好看的小痣給擠沒了。
“你就當我瞎。”安笙錯開視線,感受費軒攥著自己手腕的力度越來越大。
兩人在這裡僵持,丁瑩潔本來也跟著兩人身後慢慢的走,見兩人站定了,她也隻好站定。
費軒沉默了一會兒,視線越過安笙,看站在兩人身後不遠處的丁瑩潔。
“你以後不用再跟我出來,”費軒說,“答應好的錢會打到你的賬上,公司那邊,你畢業之後想進費氏,我會和人事打招呼,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費軒的話說完,安笙有點意外,費軒這也把人處理的太快了……丁瑩潔卻露出錯愕的神情,急忙開口,“費總……”
費軒卻沒有再聽她說話,而是拽著安笙繼續朝著大廳的方向走。
大廳裡麵已經沒有幾個人了,連桐四也不在座位上,隻有音樂,還在輕緩的流淌,費軒下了一節台階,轉頭看向安笙。
安笙站在台階上,正好和費軒的視線平視。
“你繼續這樣。”費軒說,“如果一直想法沒有改變,就一直這樣,多說點這種話。”
安笙一臉不明所以,費軒繼續道,“你儘管說,我也想知道,到底什麼樣的程度,我才能死心,等我死心了,你就自由了。”
安笙感覺整個人被撞了一下,她說那些話,確實是故意的,因為她不可能和費軒在一起。
跳不出為他而死的怪圈,為了談一場戀愛豁出命去,是對得來不易生命的褻瀆,也是對好容易失而複得的爸爸媽媽不負責。
就算現在糾纏不清,早晚都要承受後果,她這一世不是怎麼都不會狗帶的女主,她已經死了一次了,安笙真的不想再死了。
與其纏纏綿綿更傷人,不如一開始就揮刀,這樣兩人都能夠避免更多的傷害。
可是她故意朝費軒的身上插刀子,是想讓他知難而退,費軒卻用這種態度,這種送上門的姿態跟她說,你儘管插,不用顧忌,等血流乾了,我就不糾纏你了。
她也不是什麼魔鬼,聽著好難受……
“你彆這樣……”安笙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正想再說點什麼,費軒又說,“今晚睡我屋子裡,明天到岸邊,我送你回去,順便看看你工作的地方。”
安笙那點沒能成型的安慰,成功被打散,麵無表情道,“我乾什麼睡你房間,讓彆人怎麼想,我有員工休息室。”
安笙說完準備走,費軒卻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你乾什麼?回去睡覺去!”
“你不去我房間,我就跟你去員工休息室睡。”費軒說。
安笙想到分宿舍時候的兩個後廚大媽,抿了抿唇胡扯道,“都是小姑娘,你這流氓要耍上天了啊。”
安笙說,“你這樣信不信我……”
“你怎麼樣?跑嗎?”費軒說,“等我變成你家的債主,我可以讓法院找你們。”
費軒語氣幽幽,“你要知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安笙隻想一個回旋踢把他蹬出去,氣的站在原地哆嗦了一會兒,費軒輕輕抓住了她的手。
“去我那,我睡沙發,保證不碰你。”費軒又小聲央求,“我想聽聽,你這半年的生活。”
安笙瞪他,費軒討好的笑了一下,眉梢都要飛起來似的,“有沒有什麼好玩的事情……”
說著還晃了晃安笙的手。
大廳裡的人基本走乾淨了,已經是午夜,音樂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侍應生們正在整理著酒會的桌子。
安笙被揪著一根手指頭,一路拽到費軒的房門口,費軒表情很雀躍,他的臉長的本來就是明豔的那一掛,稍稍給點顏色,就是簡直像八月怒放的紅花。
安笙都遭不住被這愉悅的情緒感染,就好像這半年多的起早貪黑的殺魚生涯,真的是什麼值得炫耀的美差一樣。
其實呢……沒什麼特殊的,千篇一律的忙碌,給父母寄錢的時候,請假回去吃一口媽媽做的飯的時候,是最快樂的。
除此之外,全是瑣碎而無聊的勞累,當時車禍的大傷沒能好好的養好,現在一用大力,還是疼的厲害。
可是這些話,她不應該跟費軒說,安笙縱使被他影響,縱使有難以抑製的心軟,卻還是掙開了費軒,收回了手指。
“我回宿舍,”安笙沒去看費軒垮下去的神情,垂頭道,“你有能耐,你就跟著。”
說完之後,轉身朝著樓梯的方向下去。
費軒手握在門上,臉上是難以掩飾的失落,但是他不可能真的住在員工宿舍,隻能把門重新帶上,去攆安笙已經下樓的腳步。
上船的時候已經分配好了住的地方,安笙的東西還在桐四那裡,今天不打算去取了,看到他的就想抽他。
身後追上來的腳步聲,咚咚咚的踩的安笙的心一陣亂跳,費軒追上來,安笙皺眉回頭看他,他張口解釋,“我送你到門口,這麼晚了,我不太放心。”
“我又不是不認路,你回去睡吧。”安笙說完繼續走,費軒卻沒有回樓上,而是跟著她。
安笙無奈,加緊了腳步,費軒還是遠遠的跟在後麵,執拗的很。
邊走,安笙邊在心裡吐槽,她也不是個小學生,能有什麼危險……
結果正準備下二樓的拐角上,突然竄出來一個人影,抓著安笙的肩膀,直接將她按到了側麵牆上。
“啊!”安笙驚叫出聲。
濃重的酒氣撲麵而來,安笙的下巴被掐住,鉗製她的人眯著眼,打了個酒嗝之後,哼的照著安笙耳邊的船壁狠拍了下,嚇的安笙一縮脖子。
她下巴被掐住倒還好,隻是被按的動作有點猛,撞的她先前和費軒撕扯的時候,就有點抻到的胸腔,又是一陣悶痛。
“小表子,嗝,踩著我勾搭小四爺,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稀奇!”
這人說著,就伸手撩安笙的裙子,安笙胸腔疼的眼前還一陣陣發黑,被卡著脖子,隻有手能活動,正準備照著男人的眼睛摳,卻突然抓著她的手一鬆。
“呃……”
一聲“咚”是人體被飛踹後摔在地上的悶響,接著就是拳拳到肉令人牙酸的撕打聲,安笙靠著船壁,看向兩個翻滾在一起的人,到這一刻,才認出突然跳出來鉗製她的,不是彆人,正是先前那個青少。
而此刻騎在青少身上瘋了一樣揮拳的,是遠遠跟在她身後的費軒。
安笙揉了下自己被捏的生疼的下巴,仰靠著深呼吸一口氣,才朝著已經從撕打,變成單方麵毆打的兩人走過去。
“費軒,費軒算了……”安笙拉住費軒準備照著已經昏死過去的青躍飛臉上砸下去的拳頭,看了一眼青躍飛,臉上這一會都快沒人形了,有點後怕。
寧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費軒不怕,她怕。
“算了,你起來吧。”安笙疲憊的拉著費軒起身。
費軒慢慢鬆開拳頭,手背上不知道是蹭的還是出血了,輕輕甩了甩。
呼吸有些不穩的對安笙說,“不用怕他,這人我認識,家裡暴發戶,沒教養。”等他回去就捏死他。
費軒此刻因為過於激動,整張臉都泛著紅,一身原本規整的西裝,外麵扣子不翼而飛,敞開的懷裡,原本掖的整整齊齊的襯衫,扯出來一半,連領子上麵也繃沒了一顆扣子,領帶扯到肩膀去了……
這樣子狼狽的很,他看向安笙,眼睛裡麵,還爬著些許未退的紅血絲,一張臉戾氣橫生,凶的像匹野狼。
安笙不喜歡狼和狗這兩種生物,上輩子陰影太大了,以至於連和這種生物有些像的人,也不太想靠近。
因此她沒上前,也沒打算給費軒整理,隻看著費軒,十分認真的說了一聲,“謝謝你。”
費軒搖了搖頭,劉海都散下來了,顯得他一下子就小了好幾歲似的,衣服亂糟糟,臉上應該是挨了一拳,正用舌尖抵著腮肉,聞言搖了搖頭,嘴角掛著一點血跡,卻不自知,渾身上下,都是抑製不住撲麵而來的少年熱血。
這樣的鮮明熾烈的青春勃發,為心愛的小姑娘揮拳撕打的帥氣,是所有女孩子都無法抗拒的,即便安笙算是個活了兩輩子的老阿姨,也遭不住。
危險。
警告!
安笙不著痕跡的後退了一步,躲開費軒要去理順她頭發的手,“謝謝你。”安笙又說了一遍。
“沒什麼,你怎麼會惹上他?”費軒似乎也不需要安笙回答,又說,“我幫你處理了,不用怕。”
安笙心說,我不怕他,怕你。
她想著,又下意識的朝後退了一步。
費軒舔了舔嘴唇,看到她的動作,隻以為自己這樣子把她嚇到了,甚至有些後悔,拉開就好了,何必動手,等她看不見再收拾不遲的……
他儘量放緩聲音,裝作沒看到安笙後退的動作,對安笙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安笙看了眼不知人事的青躍飛,費軒見了又說,“彆怕,他沒什麼大事,我有分寸。”
沒怕其實,但安笙不得不承認,費軒這時候說這樣的話,真的特彆熨帖。
但是越是這樣,她越不敢靠近,對於安笙來說,靠近費軒的結果,比招惹了一個小人還要可怕。
安笙點了點頭,因為剛才突然的動作,挽著的頭發散開,彆頭發的珍珠發夾碎了,安笙伸手攏了一下,整理了一下長裙,走廊的燈光亮度不烈,地上是紅色的膠質地墊,安笙把頭發彆到而後,轉頭提著裙子,繼續朝著宿舍走。
費軒還是遠遠的跟在她後麵,一錯不錯看過她白皙精致的側臉,在她轉過去後,眼神幽幽的落在她背上,然後慢慢的跟上她。
費軒左腳腕剛才被青躍飛踹了下,有點疼,走路有不甚明顯的遲緩。
下了樓,朝著員工宿舍的方向走,頭頂燈照出兩個人的影子,安笙其實看到了費軒的腳步的問題,提著裙子的手微微攥緊,又慢慢鬆開,最終沒有回頭問。
費軒對她越是認真,安笙越不能輕易的表示任何態度,就算是普通的詢問,她都怕在費軒的眼中,變成不懷好意的撩撥。
到了宿舍的門口安笙站定,費軒離她不遠站著,安笙總算轉頭,看了他一眼,費軒也迅速把手背到身後,安笙看到一滴血漬,隨著他的動做甩到地上。
費軒剛才太過激動,手背是在打青躍飛的時候,在他牙上劃的。
“你回去吧。”安笙垂眼,打開了宿舍的門。
裡麵分宿舍的時候後廚兩個洗碗的大媽,已經呼呼大睡了,燈還沒關,應該是給她留的。
安笙沒再跟費軒說話,轉身進了屋。
費軒站在走廊上,半晌靠在船壁上,有些出神的看著安笙關上的門。
安笙關門之後,回到自己的床邊坐下,愣著一時沒動,等到隔壁床傳出一聲婉轉曲折的呼嚕,安笙才回神,然後看到了擺在床頭小桌上的紙巾。
費軒手劃傷了,嘴角也有血,安笙想起他的樣子,朝著門的方向看了一眼。
安笙盯著看了一會兒,拿過紙巾,站起來,這一刻什麼複雜的情緒都不包含,謝謝已經說了,紙巾給他擦擦血,絕不多做任何會引起誤會的事情,安笙對自己說。
朝著門邊走的時候,安笙的腳步也拖的很慢,終於伸手拉開門的時候,安笙其實覺得費軒肯定早就走了。
但是門打開,安笙露出了半張臉,探頭探腦的朝著門外走廊上一看,見到費軒竟然沒走,還看過來,,下一個反應關門。
費軒的速度有多快,估計真的統計,運動會能拿個金牌的程度,他從看到安笙,跑過來,並且把安笙拉出來,一共用了沒五秒。
安笙站在走廊上,還是一臉懵。
費軒離的很近,安笙看到他垂在身側的手,上麵血已經凝固了,頓時十分的後悔開門。
“你找我?”費軒輕聲問她,聲音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愉悅。
安笙更後悔,但是已經出來了,隻好低聲道,“你嚇我一跳,怎麼還沒走。”
“我……”費軒嘿嘿笑了兩聲,看著安笙脖子上被散落的頭發遮蓋了一半的菟絲花圖案,抑製著想要伸手去碰一碰的衝動,慢慢道,“我也不知道。”
“你這不就找我了,”費軒說,“幸好我沒走。”
“我沒找你,”安笙急著辯解,“我,我屋子裡沒廁所……”
安笙捏緊了紙巾,“我出來上廁所的。”
費軒眼睛上那點亮度,頓時又沒了,安笙繞過他,朝著樓層公用衛生間的方向走,費軒歎口氣,還是遠遠的跟在安笙的身後。
最後就是,安笙被費軒護送著尿了個尿,攥著紙巾出來,又攥著紙巾回去,打開門臨進屋的時候,費軒在她身後輕聲道。
“晚安,我明早在船下等你。”
安笙克製著沒回頭,她其實想讓費軒回去趕緊洗洗,手好好上藥,但是她又覺得,這話說了,真的是廢話,顯得不合適,引人誤會,費軒想象力實在太豐富了,安笙連最基本的感謝都不敢說的太殷切。
她不想讓無奈的退讓,變得像是玩弄人心,所以最後什麼也沒說,關門進屋。
費軒也沒意外安笙的態度,安笙關門進屋之後,他才歎口氣,轉身走了。
費軒走到樓梯口,忍不住自言自語的小聲嘟囔,“死丫頭心真狼,連句晚安都不肯說。”
安笙貼著門聽著外麵,聽到費軒離開的聲音,才噓一口氣,洗漱睡覺。
第二天早上,船回到岸邊,員工區吃完早飯,安笙頂著領班意味不明的視線,接過昨天講好的一半錢。
“隻有一半。”領班開口。
安笙點了點頭,理所當然,後麵她沒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