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把費軒氣的昏過去了。
費師知道自己惹上大事了,不敢耽誤,趕緊叫了大夫,然後自己低頭認慫親自去警察局。
他去的時候,安笙正縮在角落裡長蘑菇,吃飯的時間,其他人都在吃,就她自己沒吃。
不是不餓,不是嫌棄飯菜,是這裡麵有個姐妹兒臭腳,還專門愛脫鞋,大冬天不嫌凍腳,那味道比十裡香臭豆腐還綿延不絕氣味悠久,配合上燉土豆的味道,簡直人間絕味。
安笙沒喝水半夜還尿尿了,實在沒玩意吐,要不然肯定吐了。
她餓的胃也有點疼,講真的這會兒什麼美食也想不起來,唯獨有點思念費軒的黑暗料理,隻有費軒“超常發揮”的味道,能和此刻屋子裡的味媲美。
警察叔叔叫她,她看到費師的時候,安笙其實也一點不意外,費軒搞事情,總不至於要和她來一場獄中熱戀,不會真的把她送進去,那就肯定要把她弄出去。
讓他的狗腿子來接,也合情合理。
安笙跟著費師出門,到了前廳,警察叔叔還是挺公正的,調節矛盾,反正不知道費師怎麼說的,他交了罰款,警察叔叔還讓費師給她道歉,然後問她原諒不原諒。
安笙略微思考了一下,提出了一個條件。
“我那屋,有個叫呂什麼枝的大姐。”安笙說,“你去給她洗雙襪子,我就原諒你。”
警察和費師同時一愣,安笙嗤笑一聲,“我可以走了?”
“可以。”
安笙直接推開門就走,站在警察局的外麵打車的時候,費師才追出來,開車停在安笙的身邊,打開車門要她上車。
安笙直接當他是空氣,無論費軒想要演什麼她真的不打算奉陪了。
費軒都拿安笙沒有辦法,費師拉一下都不能,就更不可能拿安笙有什麼辦法。
說話她當做聽不見,他車在那裡橫著打不到車,安笙索性就鑽進了一家商場,買了換洗的衣服,後出門口不遠,又進了一個溫泉會所。
三十塊錢洗浴還有地方休息,安笙洗的香噴噴,絕對沒有臭腳丫子味道,才換上汗蒸服汗蒸去了。
費師跟進來,安笙當他不存在,他說什麼安笙都不信,給安笙看什麼她都不看,她並不打算躲,蛋糕店在這裡,她的父母在這裡她不會躲的,她隻要不配合,費軒除非弄死她,否則她再也沒辦法逼她就範。
費師後來實在是無奈,隻好先回醫院,到了醫院之後,碰上了趕來看費軒的費藍藍,想起她和安笙挺好的,連忙拜托她。
“我說什麼她都不信,你跟去一趟成嗎?”
費藍藍本來也打算找安笙,費軒這一次傷的可不輕,費藍藍看了傷口沒處理之前的照片,真的嚇到了。
費軒現在還昏,整個人都固定著,睡著還好,這要是止痛藥的藥力過了,疼成什麼樣,費藍藍不敢想。
“好的,她在那裡?”
“水韻溫泉會所。”費師說。
費藍藍快速給安笙發了信息,大致說了事情是真的,讓她等著,去接她,這才跟著費師開車去找她。
安笙正在溫泉會的餐廳吃東西,折騰了一通有了胃口,吃了一半,費藍藍的信息來了,安笙一看,咀嚼食物的動作一頓。
——我哥哥在醫院,傷的很嚴重,還昏迷者,費師沒騙你。
安笙把嘴裡那一口東西咽下去,連什麼滋味都不知道了,有點機械的端起杯子喝了點水,從昨晚上開始沉寂下來的心臟,頓時狂跳起來。
費藍藍是不可能騙她的,但是安笙看著這個信息,也沒有全信,費軒太狡猾了,費藍藍那麼怕他,借她的手機發送一個信息,是很正常的。
後麵她吃的食不知味,一直等看到費藍藍和去而複返的費師從外麵急匆匆的走過來,安笙才徹底相信了費軒受傷了。
真的是像早上費師說的那樣,燒傷嚴重還吸入有毒氣體燒灼了食道和肺部嗎……
安笙剛汗蒸完不久,本來有些紅潤的臉色,隨著兩人越走越近,漸漸的變白。
此時此刻,她有些不著邊際的想,她寧願這一切都是費軒的局,是費軒又在騙她。
因為如果真的是煤氣爆炸受傷,那費軒……
費師和費藍藍進來,安笙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了,費師率先下樓結了帳,費藍藍抱了抱安笙,兩個人相攜著朝樓下走。
一路上費藍藍都在柔聲細語的安慰安笙,費師時不時的看後視鏡,不經意看到安笙的神色,有瞬間的怔然。
他其實作為一個旁觀者來看,一直都感覺不到安笙對他哥哥有多麼的喜歡,雖然他哥哥很多事情都做的很過分,但是安笙一直都表現的像是沒往心裡去。
還能談笑風生,還能看顧自己的店,還能和彆人勾搭一起,還能原諒。
在費師看來,真的喜歡,那些事是無法原諒的,真的在意,怎麼會那麼輕易的原諒?
費師沒有經曆過兩輩子,沒有安笙的心境,不懂得有些人,會多麼珍惜得到的東西,珍惜到明知道壞了爛了,隻要還有好的地方,就不舍得鬆手。
這其中的包容和溫柔,旁觀者是無法體會的,隻有費軒知道安笙縱容,知道這世界上,估計隻有安笙,不是將就著接受他,不是忍耐著接受他,而是因為愛他本來的樣子才接受他。
費軒不知道安笙的為什麼會有這麼寬鬆的底線和堅韌的真心,他卻為此不願意放手,知道這樣的寬鬆和堅韌,他此生再也遇不到。
而費師不能感同身受,一直都有點不理解。
直到這一刻,看著安笙臉上的神情,費軒好像才明白。
安笙沒有多麼驚懼,沒有多麼擔憂樣子,沒有哭泣,沒有顫抖,甚至連一開始進屋到時候,蒼白的臉色都已經恢複了。
費藍藍一直在安慰她,她甚至還偶爾會反過來安慰兩句,這幅樣子乍一看像是無動於衷,但是你隻要再多看一眼,就會發現,這不是咋咋呼呼濃烈到能夠一眼穿一聽就懂的悲喜。
安笙有的,是沉澱在骨子裡的信服力。
至少費師看著,就憑他這一眼,就能夠篤定,無論他哥哥變成什麼樣子,這個女人或許不會哭天搶地,讓人知道她有多麼悲痛,但是她能扛起屬於兩個人的天。
這世界上,男人和女人有什麼不用呢,少年時期,一起依賴於父母,強和弱,或許有那麼一部分是天生的,或許有那麼一部分,是因為身體構造的原因,可是更深層次的影響,是在成長的過程中,外界對男女定義上持續不斷的影響。
你是男孩子,你要堅強。
你是女孩子,你不應該粗魯。
你是男人,你要頂天立地養家糊口。
你是女人,你要相夫教子賢良淑德。
可這些定義,並不是從生命中帶來的,隻是傳承,是社會影響,是所謂的正常。
可這世界上,兩個人結為伴侶,就是在相互扶持著,走一段未知的前路,男人不是刀槍不入風雪不侵的銅皮鐵骨,女人也不是注定水做的豆腐,一碰就散。
相扶相持的路上,誰不想要是自己不小心倒下的時候,身邊的人能夠攙扶著自己前行,等待著自己痊愈,而不是拋棄自己,尋求下一個保護傘。
這種強悍,不是體現在能力上麵,不是體現在身體差異上麵,不是體現在八麵玲瓏七巧心肝上麵,而是體現在精神層麵上。
都說相愛的兩個人,是兩個把自己切成一半組成一個圓的過程,這固然是一種方式,可是除此之外,完完整整的一個圓圈,並肩滾動,不因顛簸和缺口而散開,不是更好嗎?
費師現在才理解了他哥哥為安笙瘋狂的原因,一個不依附你而活,甚至還能頂著你向前滾動的伴侶,有多可以不可求?誰又不想要呢?
這樣的感情,費師隻是不小心窺見一點,就羨慕的魂飛目斷。
車子一路飛馳,總算到了醫院,幾人朝著病房走的時候,正好碰見主治醫師從裡麵出來。
“人醒了,不要再過度刺激,一次進去一個人,最多十五分鐘,就要讓病人休息。”醫生說著,指著費師,“你是家屬吧,跟我取肺部的診斷,我在跟你說說治療的具體方案。”
費師跟著醫生走,費藍藍在外麵等,安笙則是換了衣服,進了監護室。
費軒趴在一堆儀器中間,安笙一進屋第一眼隻看到他的後背,就一眼,看到的是一片紗布,安笙強壓著一路的情緒,瞬間排山倒海的把她淹沒。
費軒作死的時候挺多的,但是他這個人,對自己狠毒,卻善於算計,多少次看著嚇人,實際上有驚無險,安笙以為自己都快免疫了。
除了最開始穿越那次無意間拉著他擋刀,這是費軒傷的最厲害的一次,安笙才發現,她沒麻木沒免疫,她就是……受不了。
費軒的後背輕輕的起伏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疼痛,安靜的屋子裡她站定了一會,能聽到很輕很輕的,幾不可聞的哼聲。
安笙腳上是鞋套,無聲無息的走近費軒,繞過床邊,費軒果然醒著,隻不過一向漂亮淩厲的眼睛,眯縫著,特彆的無神,沒有聚焦。
費軒似乎還沒注意到安笙,或許注意到了有人,把安笙當成了醫護人員。
他一直到安笙站在他的身邊,都沒有抬眼看一眼。
安笙扶著床邊,慢慢的蹲下,占據了費軒眼睛的方向,費軒才總算挪動視線,看向她。
他沒有聚焦的眼睛,這才一點點的凝在安笙近在咫尺的臉上,接著張了張嘴,話還沒說,眼淚就順著眼角滑到鼻梁上。
安笙伸手輕輕的給他揩掉,低聲問道,“你為什麼不出來?”
在路上,費藍藍已經把前因後果,包括火場上費軒不肯走的事情,都告訴安笙了,費藍藍說的很巧妙,不刻意,渲染的特彆好,把費軒不要命的傻逼行徑,都說出了殉情的悲壯。
安笙沒那麼好哄弄,但是不否認,心亂如麻的那個時候,聽了那些話,確實更擔心費軒了。
費軒竭力轉眼睛看安笙,他的手指動了動,奈何渾身被捆著,想要摸安笙臉的動作,有點太高難度了。
他張了張嘴,說了一句話。
因為喉嚨和食道都被有毒氣體灼傷,他說不出來什麼聲音。連氣聲都沒有,但是一字一句,特彆的認真。
——幸虧你不在。
我再也不想把你關起來了,因為我試過了,一旦出了危險,我甚至連保護你都做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 安笙:啊——【土撥鼠尖叫!
——
今天晚了點,不好意思,本來想卡六千,沒卡住,不卡你們了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