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芝送上茶和點心,琰帝淺嘗一口,看不出是否喜歡,卻饒有興趣地問:“表妹今日怎麼有興致撫琴?”
若不是此次心血來潮忽然駕幸熙華宮,他還真不知表妹竟通曉琴藝,而且還彈得不錯。
其實這也很正常,自表妹入宮以來,他才見過兩次,召其入宮之前也隻是大略查了一下表妹入宮前的訊息,因為不在意,他也不會注意表妹的喜好與擅長。
琰帝想到此處,心口一緊,有種莫名的不適。
蘇清寰怔了下,忍不住低下頭,略一思考,才低聲回答:“酷暑烈日、流金鑠石,妾閒來無事,想起許久不曾撫琴,一時心血來潮、這才撫琴自樂而已。”
頓了頓,她羞愧地紅了臉,又加了一句,“妾許久不碰琴,技藝生疏,讓表哥見笑了。”多習練幾次她已慢慢找到感覺,但她從生疏到熟稔的過程卻被琰帝看到,隻能提前解釋一番,希望琰帝不會起疑心吧。
“表妹在江南休養了七八年,閒來無事時如何打發時間呢?”
琰帝回憶著自己所查探到的消息,似乎隻知道淩瑾瑤自幼體弱多病,七歲時隨老侯爺去江南祖宅養病,八年後本要回京,卻遇上祖父仙去,又守了一年孝,連及笄禮都沒辦。
去年回京時又大病一場,差點沒熬過去;回京都至今不過一年有餘,且因為身體孱弱很少出門……便是入宮一個月的時間,她都病了差不多半個月,很難想象除了纏綿病榻之外,她的日子怎麼過。
蘇清寰聽出了他並不掩飾的興致與試探,卻不假思索地回答:“蒙祖父不棄,在江南請了女先生教習琴棋書畫,平日裡除了每日練字之外,閒來無事便撫琴、作畫,或是與祖父手談一局,聊以度日。”清淡而簡單,甚至帶了點枯燥,卻是最適合體弱多病之人的一種生活。
從小到大,淩瑾瑤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其中還包括陪長輩去寺廟進香、陪祖父回蘇郡祖宅。
琰帝愣住了。這樣清淡而枯燥的生活,表妹卻過了整整十七年?並且礙於身體的緣故,可能還會繼續這樣下去?
李景昊忽然感覺有什麼堵在喉嚨口,吞不進去吐不出來,哽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他知道如今的大琰雖表麵上是太平盛世,實際上黎民百姓中吃不飽穿不暖的大有人在,但久居宮中高坐廟堂,黎民百姓離他其實很遠,所謂的民生疾苦多半隻能在某些奏折上看到。
而眼前他卻見到了一個每日裡與天掙命的人。她年僅十七,一介弱質女流,麵對這樣的身體、這樣的生活,沒有愁苦滿麵、沒有怨天尤人,反而以一種柔順卻不屈服的姿態麵對,這樣的她讓人迷惘,更讓人震撼!
她看似柔弱,實則堅韌,如斯傲骨隱而不露,猶如迎風挺拔的修竹,在這樣的女子麵前,世間多少男兒隻能甘拜下風!
“表哥?”見他神情微妙似乎有些震動卻不說話,蘇清寰有些疑惑,莫非她說錯話了?
李景昊回過神來,冷峻的神色也溫和不少,唇角微揚,問:“瑾兒如今身體可好?”
蘇清寰聞言彎了彎唇角,站起身來斂衽一禮:“托聖上洪福,妾身如今日漸安好,再過一兩個月,許是能恢複如常人一般。”抬起頭時,麵上多了幾分欣悅之色,襯得秀美絕倫的小臉愈發美得令人心旌搖搖。
饒是李景昊遍閱群姝也忍不住失神了一瞬。如斯美景良辰,何須浪費光陰?腦海中飛快地掠過這麼一個念頭,他站起身來,順著感覺將那絕色玉人擁入懷中,低頭覆上那柔嫩的唇……
蘇清寰有些不適應地僵硬了身體,卻又慢慢放鬆下來,微微仰頭闔上雙眼,她壓抑著想要反抗的衝動,任由對方強勢掠奪般的侵占。唇舌交纏,氣息縈繞,淡淡的女兒香與濃烈的龍涎香交織,霸道得不容掙脫的鉗製下,柔軟的嬌軀嵌入剛硬之中無比契合,曖昧的氛圍逐漸彌漫開來。
半夜琰帝叫水的時候,在寢殿外聽候吩咐的寶蓮寶茵等人早已麵紅耳赤,聽到動靜終於停止、嬌吟與喘息終於平息,而琰帝啞著聲音叫水時,都忍不住鬆了口氣。明明上一次並沒有那麼久的……莫非真如李嬤嬤所言,那是聖上憐惜主子初次承歡,所以不曾儘興?……
……
嘉德七年六月初九。懿貴妃入宮一個月的時間,告病半個月餘,隻在初次侍寢次日去過青鳳宮請安。昨日泰和宮雖未傳旨熙華宮點燈,但懿貴妃侍寢的消息今日一早就傳遍了整個後宮。
而聖上半個月不入後宮,之後再踏足後宮時,第一次去的青鳳宮,第二次則去了熙華宮,這無疑是在向後宮諸妃宣告:懿貴妃皇後之下第一人的尊貴地位牢不可破!
但是在眾妃齊聚青鳳宮、等待懿貴妃前來請安時,懿貴妃再次告病了。
大琰的宮規,並不曾明文要求高位宮妃每次侍寢都要去向皇後請安,但這算是宮中的慣例,以示對皇後的尊重。而至今為止,除了皇後因故主動推卻外,大琰嘉德帝的後宮無人打破這個約定俗成的規矩。
但是今日,懿貴妃卻在侍寢之後,派了貼身宮女寶蓮過來告病。
當真是體弱至此,還是恃寵而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