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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欣向前一步,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磅”的一聲悶響,臉上笑容也消失了。

“方特助聯係你是好事,不過你也該明白,他這麼做隻是因為工作。”

她冷冷道。

“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彆以為和陸董結了婚,就可以對所有人頤指氣使了。”

林父聽見了這邊的動靜,忙走過來勸解,他拉住吳欣:“小鶴不是那種孩子,道理他都清楚的,彆那麼急,有話咱們好好說。”

他轉頭還想和林與鶴說兩句話。原本林父昨晚就想找兒子,結果和吳欣聊得有些晚,後來怕影響林與鶴休息,就沒有去。

但林父還沒來得及開口,吳欣就冷笑了一聲。

“他清楚?我看他明顯就是陷進去了吧,忘了自己的身份,真以為自己仗著陸董的喜歡就能為所欲為,連長輩的話都不放在眼裡。”

她指著林與鶴質問他:“你以為自己憑的是什麼?憑訂婚宴上陸董出麵替你解圍,還是憑他把卡給你花?啊?你真以為他喜歡上你了?彆惹人笑了!”

這話說得著實有些刺耳,連林父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吳欣卻仍然沒有停下。陸難的人對林與鶴和吳家的區彆待遇讓她很不滿,林與鶴今天的態度更是直接激怒了她。

“擺好你自己的位置,老老實實地把這場戲演完。”

吳欣冷嗤道。

“彆以為演了場戲就真能麻雀變鳳凰,你就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學生,要身份沒身份,要背景沒背景,能結婚還是因為你八字對得上,生得走運。少自以為是,省得把你自己唯一這點用處都搞砸了……”

“夠了!”林父的臉色很難看,“彆說了!”

賣子求榮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的事實,現在還要逼著這孩子感恩戴德,簡直是直接往林父的痛處上戳。

他脾氣一直很好,此刻卻無論如何也聽不下去了。

吳欣突然被林父吼了一句,聲音戛然而止,表情刹那驚愕。

她很快回過神來,緩緩吸了口氣,還動作優雅地彆了一下散落的鬢發。

但細看吳欣的神情,卻已經是被氣到了極點,她放輕了聲音,甚至被氣笑了:“林峰,你就這麼和我說話,啊?你還吼我?”

她恨恨道:“你這兩天吼了我兩次!”

林父語塞,他冷靜下來之後,神色也有些後悔。

“爸,吳阿姨。”

林與鶴淡淡開口,中止了他們的爭吵。

“你們不用擔心,我一直很清楚。”

他已經穿好了外套。寬大的羽絨服蓬鬆柔軟,原本很厚實的衣物穿在他身上,卻並不能讓人感覺到溫暖,反而襯得他身形愈發瘦削,臉色也過於蒼白透明,像棉花在裹著一塊冰。

林與鶴還是那種平靜到令人心慌的語氣。

“我沒有憑著什麼。訂婚宴上陸先生替我說話,是因為有那麼多人看著,他必須表現出對我的維護。那次到學校來給我送信用卡,是為了拍下我刷卡的賬單,對外說我能拿著陸先生的卡買單,發情侶恩愛的通稿。”

他一件一件,冷靜又清楚地剖析著。

“幾次親自送我回學校,也是因為擔心如果我們從未有接觸,會讓陸家懷疑。”

“陸先生所做的這些,都是為了做戲擺拍,我明白。”

林父愣愣地看著兒子,神色愈發驚愕。

他再一次從林與鶴身上看到了那種冷到極點的漠然。昨天晚上林父想了很多,他覺得可能是家裡人傷到了兒子,讓林與鶴對親人產生了怨懟,才會對親情如此冷漠。他還想著如果能多些相處,解開誤會,或許還有機會挽回。

可林父現在才發現,不止是親情,林與鶴對愛情的態度也一樣。

一樣的冷漠至極,一樣的毫無期待。

林與鶴才二十歲,這個年紀的孩子,對愛情根本毫無防禦之力,輕易便會刻骨銘心。

更何況對象還是比他大了十歲的人,尋常的二十歲男孩,哪怕一開始就清楚是做戲,恐怕也很難抵擋得住年長者的攻勢,不知不覺間便會沉淪深陷。

可林與鶴卻如此清醒,條理分明地為每一個感性的動作標上利益的注解。

他的表現,根本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孩子。

林父怔怔地想。

本不該是這樣的。

林與鶴並沒有注意他們的神色,他用手背蹭了一下乾燥的唇,擦掉了上麵滲出的血痕。

他的嘴從起床後就很乾,現在一說話,就疼得更明顯。不過這點疼痛林與鶴早已習慣了,而那被擦淡的血漬留在唇瓣上,覆住原本蒼白的唇色,反而透出了一種鮮豔健康的紅。

他看起來一切都好。

“包括隔幾天一次的電話也是吧。”林與鶴心平氣和地說,“我記得訂婚前一天,吳阿姨以發送訂婚流程的名義,給我的手機安裝上了一個□□。軟件剛裝好,陸先生就給我打來了電話。”

“之後他時不時就會給我打過來,大概我們的通話音頻,也是日後要用來對外秀恩愛的素材。”

林父震驚地看向了吳欣。

監聽?!

吳欣卻已無暇顧及丈夫的反應,她也滿臉愕然。

不止是因為林與鶴如此冷靜地拆穿了一切,更重要的是對方提到的那些事。

……她怎麼不知道忙到幾乎腳不沾地的陸難會親自送林與鶴回學校,還會隔幾天就給林與鶴打電話?

吳欣的確裝過□□,但當晚就收到了方木森的嚴厲警告——陸難那晚的電話根本不是為了錄什麼秀恩愛音頻,而是為了檢查林與鶴有沒有被監聽。查到之後,吳欣就收到了警告,被迫撤掉了相關病毒。

可明明都已經確認過沒有監聽了,為什麼陸難之後還會給林與鶴打電話?

吳欣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就又聽見了林與鶴的聲音。

“大概是你們覺得我知情後演戲會太僵硬,表現不自然,才一直瞞著我這些。”

林與鶴說。

“不過都這麼久了,下次再有什麼任務,其實您可以試試提前告訴我,我會更配合的。”

“至於您說的,我仗著陸先生的喜歡……”

他淺淺地笑了笑,看起來很溫和很好接近的樣子。

“我清楚的,沒有喜歡,隻有交易。”

說完這些,林與鶴的神色也沒有什麼變化。他看了看表,禮貌地說:“時間不早,我先出去了。”

“爸,吳阿姨,再見。”

他說完便準備離開了,吳欣想叫住他,想問他陸難的電話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誰都知道是交易,為什麼陸董還會分心親自關照他?

可吳欣沒來得及開口,隻眼看著林與鶴打開房門準備走出去,然後就頓在了那裡。

他們終於聽見了林與鶴除平靜之外的其它語氣,聽見了他顯露出的真實情緒——

“……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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