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琳也是三請五請,問了不少人才能找到邵南澤這裡來。
隔著窗,她看見散慢的陽光打在男人身上,光線勾勒出寬肩窄腰,橘色光線給他覆上一層淡淡的金光。
裴琳隻以為這個人會很傲慢桀驁,沒想到見到時,他臉上的輪廓是暖和又溫情的,沒有傳說中逼死自己雙胞胎哥哥的那種不可接近的觀感。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邵南澤。
圈子裡沒有秘密,不久前她就知道溫菱和東院邵檢在一起了,這個名字她不是第一次聽說,知道這個人的時候,溫菱還在上大學。
在她想象中,這個人難以接近,那時他還隻是歐誌銘口中的紈絝子弟,頂著邵家名聲,獲獎無數又名校畢業,表麵是外人高不可攀的完滿光環。
邵家人給了歐誌銘下馬威,歐誌銘又把話帶回來,話裡話外,都是邵家人的輕蔑,和不重視。
那時她旁敲側擊地點了一下,沒多久就看見溫菱失魂落魄地回學校。在那之後仿佛又和這個人沒有了關係。
隻不過時長日久,不知道為什麼溫菱又和這位大名鼎鼎的邵檢扯上關係。有的緣分就是躲不過,繞不開,再怎麼躲避也無濟於事。
裴琳一直無法理解溫菱為什麼把這個少年放在心裡,直至看見眼前的人,忽而有點理解了她這麼喜歡的原因。
父母總是最能明白自己子女的喜好,儘管她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遙遠。
東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服務員把兩杯拿鐵放在桌子上,又站遠了。
臨近年關,咖啡店裡坐了好幾桌放假的學生,其中有幾個女生時不時地轉過頭,遙遙看著那個年輕男人。
邵南澤雙手平放在桌子上,目光平視對方,表情淡淡的: "找我有事?"他知道溫菱不喜歡自己的母親,她不喜歡的,他也不會喜歡。
自從生了小兒子,裴琳對自己的女兒就沒有多上心,但溫菱當上律師,又和邵南澤在一塊兒,這身份就水漲船高起來,連帶著歐誌銘對她說話都要客氣三分。
於是她想來看看,邵南澤對自家女兒,到底是不是真心。
裴琳抿了一口咖啡,開場白平鋪直敘: “聽說你和溫菱在一起了,真不是玩玩而已?”
邵南澤眉梢幾不可聞地挑了挑,嘴角還有淡淡的笑意:“你真是在替她
擔心?”他在替溫菱鳴不平,她從原生家庭上,得到的隻有很少的溫情關懷。
作為檢察官,邵南澤的氣勢很足,裴琳心裡七上八下,麵上仍舊強裝鎮定: “她是我女兒,我怎麼會不關心她?"
邵南澤沒在意,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震了震,半小時前發給溫菱的微信,她到現在才回。溫菱:【早餐吃了。】澤: 【鍛煉身體。】澤: 【桌上有計劃表。】
他按照她的身體情況,列了適合她強度的運動,公寓裡有健身器材,劃船機和橢圓機都很合適。健身也不能一口吃成胖子,他隻要她健康就好。
溫菱果然發來了一堆抓狂的表情包。他甚至都能想到她懶洋洋癱坐在沙發上的表情,傲嬌又可愛。
他心頭忽而軟和下來,麵對著裴琳,不忘給她發微信。澤: 【乖,在家等我。】
溫菱給他回了一個抱抱的表情包。看到消息時,邵南澤臉上勾起的表情很是饜足,帶著繾綣甜意,咖啡店裡的其他人仿佛都黯然失
色。他眼裡仿佛真的隻有溫菱。
過了會,邵南澤才從手機裡抬起眼。裴琳知道他是礙於溫菱,才不得不對自己麵上尊敬,對她的態度也僅僅是禮貌客套,和對陌生人沒有多大差彆。
邵南澤的目光因為溫菱的表情包而有所緩和,他劃拉一下屏幕: “你有看過她的朋友圈嗎?我想她極有可能屏蔽了你。”
他把溫菱上次發的三隻小貓的微信拿給她看。"你真的了解過她內心的想法,尊重過她嗎?我想她要的東西其實很簡單。"
邵南澤抓人軟肋的本事不是蓋的,三兩句就讓裴琳潰不成軍。她忍不住拿起紙巾揩了揩眼角:"菱菱,我虧欠她太多。"
邵南澤把手指輕放在桌子上叩了叩,表情溫和: “給你看她的朋友圈,也不過是想讓你知道有這麼件事。現在她過得很好,也有人疼愛,你不用過多乾涉她的生活。"
裴琳心下了然,他所說的疼愛溫菱的人,可不就是自己麼。
她麵容微怔,看向邵南澤的目光又多了一些什麼,這個男人有手段有手腕,更多的是,對溫菱的愛,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是她看輕了他。
想到這裡,她笑了下,多半是欣慰: "菱菱她會幸福
的。"
邵南澤情不自禁地笑:“那是她值得。”說話的語氣莫名讓人覺得十分真誠。
裴琳點點頭,忽而像想到什麼,對他說:“我知道你不靠邵家,我也懂溫菱的難處,以後你和菱菱好了,我不會利用她的名義來讓邵家做什麼。歐誌銘那邊也一樣。"
邵南澤看著她,總算對她露出了和善的表情:“我不會讓她犯難。”他知道該怎麼樣對她好。
走出咖啡店,霧蒙蒙的天有點放晴。邵南澤打開手機,忽而看見溫菱發了一條朋友圈。【這崩潰的工作,唯有讓咖啡和蛋糕來撫平。[大哭]】
他特意搜索了附近哪家蛋糕店出品遺一流,又調了車頭,到那家咖啡店打包了一份慕斯蛋糕和可頌。
店裡縈繞著咖啡和蛋糕的香氣,如果是以往,他會覺得這香氣十分甜膩,旁邊說話的聲音刺耳而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