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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宇還是頂著一頭黃發,張牙舞爪又鮮亮。

喬禦一直克製又吝嗇,交出感情就像是交出一個把柄,從此喜怒哀樂都會握在另一個人手上。

隻是有一瞬,喬禦突然意識到:即使有黑洞洞的槍口逼著宋天宇交出一切,他也不會交出自己。*

而他給的愛其實非常微不足道,為何還要死死攥在手心?

把你的感情給他吧。

他永遠不會傷害你,你大可放心。

喬禦平時不愛說話,但是在救護車上,嘴一刻都沒停過,神情溫和寧靜,像是老人家的絮語。

他說的中文,聲音很低,隻有宋天宇一個人能聽見。

他的樣子其實挺狼狽的,手上的血沒擦乾淨,又淋了一身雨,打濕的襯衣上暈染開一團血跡。喬禦平時愛乾淨,用完鋼筆都會拿消毒濕巾紙擦手,如今卻沒想起來要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

宋天宇反手,輕輕用手指撓了撓他的掌心,表示自己聽到了。

車程漫長猶如沒有儘頭,好在醫院終於到了。

喬禦看著宋天宇被推入手術室,這才如釋重負,下一刻,他的腿一軟,隻有靠著牆才能勉強保持站立。

他把手送進了自己的嘴裡,死死咬住了指節,口腔裡蔓延開了一陣血腥味。

像是承擔不了重量一樣,他把的背高高拱起,發出了幾聲嗚嗚咽咽的鼻音。

大滴大滴的眼淚砸到了地上。

“係統。”

“在……抱歉,我應該早一些發現的。”它道。

係統可以檢測周圍人的敵意,可安維薩的精神已經變得不正常,以至於係統沒能第一時間掃描到。

喬禦搖了搖頭:“我記得很早之前我抽出來了一張好運卡,用了吧。”

那是2年前的事,是喬禦抽卡這麼多次裡唯一抽到的UR級物品。

儘人事以待天命。

希望這次好運能站在他這一邊。

*

安維薩被押進了警局。

他表現得格外冷靜,張口閉口都是“和我的律師談”“黃皮豬”,若非偶爾蹦出的幾聲冷笑,以及混亂的敘述,駭人的神情,恐怕沒有人會懷疑他已經瘋了。

因為喬禦謝絕采訪,很多铩羽而歸的媒體隻能來到警局外守候,等待著消息。

僅僅是一晚,“安維薩謀殺案”就登陸歐美各國的電視台,力壓各位政要、明星新聞,成了最熱門的話題。不僅在歐美地區有所討論,在傳回華國境內後,更是引起了群情激憤。

其中就不得不牽扯到“喬禦”這個人,以及他和“安維薩”的恩怨糾葛。

“11月12日,德國慕尼黑晚10點,皮埃羅安維薩因怨恨華國學者喬禦拆穿心肌乾細胞造假,毀掉自己職業前途而心生怨恨,於豪斯酒店大門口進行謀殺。”

“安維薩在造假事件曝光後,不僅被哈佛大學開除,還麵臨米國政府提出的2000萬美金的賠償。”

“據悉,當時慕尼黑大雨,喬禦的朋友恰好同行,皮埃羅安維薩誤將受害者當作喬禦,如今,受害者正在慕尼黑市區醫院搶救。”

“華國駐德大使館第一時間發表強烈譴責,希望將凶手繩之以法。”

普林斯頓大學的楚西寧早起,在看見電視上的新聞報道時,整個人都傻了。

他當即選擇撥打喬禦的電話,在許久後,才被接通。

楚西寧問:“新聞上那個朋友,是宋天宇嗎?”

“嗯。”喬禦的聲音很是疲憊。

楚西寧這才覺得這個電話未免過於冒昧,現在問什麼都不合適,安慰的話也顯得十分多餘。

“有需要幫助的第一時間聯係我。”楚西寧遲疑片刻,道,“他會沒事的。”

喬禦回答:“的確沒事,現在正在ICU觀察……醫生說他非常幸運,心臟長在右邊,在醫學上被稱作鏡麵人,出現概率是千萬分之一,所以靠近心臟的那刀沒事。”

“醫生還說,要是安維薩第二刀再往上一點會刺穿正常心臟位置,往下一點會捅破肺,出現後遺症很多的血氣胸……如今剛好從縫隙裡穿過去了。”

“他們說自己搶救過很多患者,宋天宇是他們見過的最幸運的一個。除了失血過多需要靜養,幾乎沒有傷到任何器官。”

楚西寧深深鬆了一口氣:“那太好了!”

喬禦沉默了一下,也點了點頭:“是的,太好了。”

*

第二天下午,宋譯文剛下飛機,就急匆匆地往慕尼黑市區醫院趕去。

在路上,他一直催促著司機,希望對方能開快一點。

如果不是怕自己情緒不穩,他是不介意因為飆車被貼上罰單的。

宋譯文唯一的兒子遇刺了。

喬禦用宋天宇的手機打電話回來時,國內還是淩晨5點左右,宋譯文正想說哪個傻逼打的電話,一看是自己兒子。

再一接聽,就聽到了這個噩耗。

宋譯文年近50,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像他這樣事業成功的中年男人更是,然而在聽到這個消息後,他卻瞬間號啕大哭,嚇得隔壁臥室的聲控燈都亮了起來。

宋譯文第一任妻子去世很早,他們沒有感情破裂,也沒有第三者插足。

當初最開始做生意,老丈人死活都不同意,亡妻把祖傳的翡翠首飾當了,給他當本金。

宋譯文早上5點就爬起來進貨,妻子也早早起來給他做飯,然後送他到馬路口子上。

他都記得。

哪怕後來他掙了錢,把首飾贖了回來,有無數年輕貌美的小姑娘想爬他的床,他心心念念的也隻有一碗煮好的速凍湯圓。

宋天宇是他唯一的兒子,他又當爹又當媽,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

現在他的孩子躺進了ICU。

哪怕宋譯文知道,自己不該遷怒,但是在看見喬禦的時候,卻沒忍住胸口躥起的火氣。

“你,你……”他用手指了指喬禦的鼻子,終歸沒能說出重話。

宋譯文一拍大腿,在門口的椅子上緩緩坐下,老淚縱橫,不停擦著眼角的淚花:“他怎麼就非要來德國呢?”

喬禦的唇抿起,站在宋譯文麵前,微微低下頭,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PS:聽說**出了新功能,留言可以抽獎抽**B。但是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這功能在哪,等我找到了給你們驗血統玩。

PPS:*號處原句:

[即使明天早上/槍口和血淋淋的太陽/讓我交出自由/青春和我的筆/我也絕不交出這個夜晚/絕不交出你。——北島]

感覺這首現代詩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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