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姨娘親自倒了杯茶給楚千凰,“凰姐兒,我看你有些上火,我那裡本來有些清熱去火的花茶……”薑姨娘歎了口氣,沒再往下說。
楚千凰寬慰她道:“姨娘,隻要逸哥兒得了爵位,你就可以回侯府了。”
薑姨娘微微睜大了眼,眼底燃起一絲火苗,又驀地熄滅了,舊話重提道:“凰姐兒,逸哥兒在王府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我實在擔心他……”
“你和他一樣,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想著,就心如刀絞……”
薑姨娘那彎彎的黛眉似蹙非蹙,眼睫一顫,那晶瑩的淚珠終於從眼角滑落了,端的是楚楚可憐,柔弱無助。
“姨娘,彆哭壞了身子。”楚千凰忙用帕子去擦薑姨娘臉上的淚水。
薑姨娘淚眼朦朧,滾珠般的淚水止也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悲悲切切地歎氣道:“今天三司會審的結果出來了,皇上特赦了你父親,判他流徒八百裡,侯府的爵位也保住了……這可是逸哥兒拿命換來的。”
“我來王府前,回過一趟侯府,現在侯府裡喜氣洋洋的,那些下人們都說四少爺年紀太小,不足以承爵,爵位肯定是由你二叔繼承……”
“可憐逸哥兒現在還生死不明,他們已經全然把他拋在腦後了……”
薑姨娘越哭越傷心,微微哽咽。
楚千凰原本因為楚雲逸受傷的事慌了手腳,直到此刻,她才開始冷靜下來,皺起了眉頭。
楚雲逸此刻還危在旦夕,這二房倒像沒事的人似的,已經對爵位覬覦在側了。
也是,三房、四房都是庶房,根本無力跟二房爭爵位。
二叔父與二嬸母對長房早有不滿,這次長房出事,二叔父與二嬸母也根本就沒幫上什麼忙,反而一味埋怨長房,怪長房連累了其他三房。
現在倒好,爵位保住了,他們還想撿現成的便宜。
沒有楚雲逸的救駕之功,侯府的爵位早就沒了,毋庸置疑,爵位肯定是屬於長房的,誰也不能搶走。
楚雲沐是嫡子,可是他才五歲而已,如果由他繼承爵位,照規矩,至少要再等七八年,畢竟大齊朝還從來沒出過五歲的伯侯。
就算是皇帝額外開恩,讓楚雲沐承爵,現在的楚家風雨飄搖,楚雲沐這年紀是撐不起楚家的。
楚千凰眼神沉靜,眸底掠過一抹若有所思的光芒。
“凰姐兒,如果……”薑姨娘死死地盯著楚千凰,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喘息急促。
她深吸了兩口氣,才稍微緩過來,惶惶不安地顫聲道:“如果逸哥兒真的……你我娘倆以後豈不是無依無靠……”
“姨娘,逸哥兒不會有事的。”楚千凰抬眼對上了薑姨娘的眼眸,緩緩地吐字,似乎做了個某個重要的決定,說道,“這是逸哥兒拿命保下來的爵位,不能讓給彆人。”
沒錯,爵位應該由楚雲逸才繼承。
楚雲逸是她的親弟弟,無論是品性還是才乾,都遠超楚令霄、楚令宇他們,對於長房而言,由他襲爵,肯定比隔房的叔叔襲爵要好。
說到底,楚雲逸這次之所以會重傷,她也是有點責任的。
他現在在養傷,她也不能束手乾等著,要設法替他把爵位爭回來才行,算是還了他的情。
薑姨娘的眉宇總算微微舒張開來,仿佛有了主心骨似的,殷切地說道:“凰姐兒,我就全靠你了。”
“我隻信你一個,逸哥兒留在宸王府,留在塵姐兒那邊,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楚千凰對上薑姨娘的眼睛,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隻能應了:“我回去就去找祖母。”
她一邊應聲,一邊在心裡頭疼地盤算起她該怎麼勸太夫人去宸王府把楚雲逸給接回來。
想著,楚千凰又蹙起了眉,微咬下唇。
也不知道楚千塵到底是怎麼想的,本來,她可以讓太醫和大夫直接來侯府給楚雲逸醫治,可是,她非要多此一舉把人接去王府,害得她現在又得多費口舌地勸太夫人去接人。
弄不好,還會惹得太夫人不快。
楚千塵還真是裝模作樣,明明楚雲逸都不是她的胞弟,她還做出一副有情有義的樣子。
等等!
楚千凰突然想到了什麼,低低地自語道:“難道說……”
“難道說什麼?”薑姨娘急切地問道,攥緊了楚千凰的手指。
楚千凰抿了抿唇。
楚雲沐才是楚千塵的胞弟,正常情況下,楚千塵自然應該幫楚雲沐去爭爵位。
剛才她進王府前,遠遠地就看到穆國公府的馬車先她一步進了王府,也就是說,沈氏應該也去了王府。
沈氏為什麼要去宸王府呢?!
原因顯而易見,為了永定侯的爵位。
所以——
楚千塵剛剛“義正言辭”地跟她說了這麼多,其實隻不過是想讓她愧疚,為了讓她彆去幫楚雲逸爭爵位而已。
楚雲逸年紀小,天真意氣,本就覺得爵位該屬於沈氏母子,現在他受了重傷,隻有楚千塵在他身邊守著,怕是她隨便哄哄他,他就要對人掏心掏肺了。
楚千凰答非所問地又道:“是該把逸哥兒儘快接回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