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記之後,光團也沒老實反而更委屈起來:‘那個大福就是不識好歹的家夥!’
‘阿絲達蘿娣你強盜發善心救了他啊!’
‘可你聽聽他之前說的什麼?’
‘一個姓氏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們夏洛特家難道還有個皇位等著繼承嗎?’
‘什麼叫要麼聽從安排要麼死?’
‘有本事抱怨有本事就鬆手啊!自己都說了是他哥哥帶回來的女人,他抱著不放想做什麼?分明就是見色起意了吧!’
‘這種狗不理的暴脾氣也是一脈相承吧!和他們家另外那個夏洛特.克力架一樣的討人厭!’
說了一連串長話都不帶喘氣,圓溜溜一顆光團都氣得象燈泡被點亮了的樣子,那雙小細爪拚命上下舞動,一副特彆特彆義憤填膺的氣勢:
‘我討厭他!’
‘阿絲達蘿娣你雖然是個神經病,但是也隻有我可以罵!’
‘不識好歹的家夥就該多受點罪!你不該好心救他,就讓他哥哥為他剔骨療傷,等到他半死不活再分一點點能量就好了嘛!’
‘你這笨蛋就是爛好心!’
我安安靜靜聽著自家傻係統的抱怨,內心一時…特彆感動!
真的,這樣‘就算我家熊孩子特彆熊特彆糟心但是在我看來也是世界第一可愛’的感覺,真的超級感動啊啊啊!
平時沒事就互懟,關鍵時刻我家傻係統特彆不講道理的護短行為,真的…特彆讓我想給它埋胸呢!
…………
當然了,埋胸的企圖沒有來得及實現,我這廂感動得要命,下一刻就聽見自家傻係統…特彆難得的出了個壞主意————要知道,它一個AI循規蹈矩得很,絕對是氣得狠了吧?雖然不知道那位未來的豆大臣究竟哪裡值得它生氣…
總之,它這樣仰高了木有脖子的圓乎乎腦袋,咬牙切齒的說:
‘阿絲達蘿娣我們也不必理會什麼時間悖論了!找到機會乾掉他!’
我:…………
沉默一瞬,沒等我眼角的抽搐平靜下來,我家傻係統就醒過神,抱著腦袋陷入了自我唾棄狀態,也不哼哼唧唧了,也不哭唧唧了,就是整顆光團暗沉下來,默默的縮得更像一顆球。
我再一次:…………
之後,時隔片刻,眼見懷裡這圓圓的團子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嚴重,光團暗沉得都快變成灰白色隨風飄逝,我隻好小心給捋了捋背,絞儘腦汁安慰它:
‘不愧是我的蛋蛋呢~和我想的一樣,都是要乾掉那個出言不遜的混蛋海賊。’
我知道,自家傻係統這樣忽然死機似的安靜,原因是它違反了人工智能的三**則之一,不過…其實我很高興,因為它的反應代表著自我意識,那是進化的征兆,是等了無數年的萌芽。
當然了,現在不能驚動它,有些事隻能順其自然,所以————就象第一個任務那時候,直播中途發現不該出現的觀眾點亮圖標,而它自行做出決定時,我的處理方法那樣,選擇不讓它發現自己的異常————那可是自主意識做出判斷,雖然連它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我的蛋蛋能夠進化成為真正的一種生命狀態…
啊~不過那是之後的事。
一瞬間心念飛轉,我麵不改色的自顧自接下去,嗯~顧左言它:
‘可惜的是,未來觀眾的存在相當於預言,提前乾預試圖反抗,後果往往就會是俄狄浦斯王的悲劇,不是嗎?’
‘第一次天地大戰結束後不久,蛋蛋你記得嗎?’
我是為了不讓自家傻係統察覺到自己的異常,這才說起往事,試圖讓它分心,效果不錯,因為它小小聲的回答了我:
‘阿絲達蘿娣的真正死因,是那個預言。’
‘是啊~’我摸了摸縮在懷裡的圓團,歎了口氣,接著說道:‘那象不象俄狄浦斯王的悲劇?同樣的預言,同樣的試圖改變既定,最終卻被命運狠狠耍了一把呢~’
或許此時並非追憶往昔的好時機,然而記憶卻不請自來。
那是第一次天地大戰結束之後,魔王路西菲爾陛下率領所有暗天使退入地獄,那裡硫磺與岩漿肆意橫流,大地崩裂天空充滿濃密/毒/煙,不慎吸入內臟都會被腐蝕成為一團爛肉。
是魔王陛下將他的身體與地獄的大地同化,為所有追隨者創造出安身之所,然而在那不久之後,魔王陛下的靈魂消失,發生了什麼誰都不知道,誰也找不到魔王的蹤跡。
失去靈魂的軀殼躁動不安,那片大地隨時都有崩潰的危險,而神性界的天使軍團更無時無刻不在窺視著,因此,曾經的高階天使以自身之力切割地獄化為七重空間,同時,獻祭擁有龐大靈力的純潔靈魂,安撫並支撐大地。
那才是魔王與七君主的真正由來。
我們所有暗天使退入黑暗,等待著重新回到神性界之日。
而那個預言,邪鬼族供奉的神龍三姊妹,長女翡翠擁有透視未來的能力,她曾經給予地獄來使一道預言:雙生的君王之一,將會為了新娘失去半/身。
雙生的君王,地獄裡的雙生君王,隻有我和哥哥,哪怕是魔王陛下,前熾天使路西菲爾的雙生弟弟四大元素天使之一的火天使米凱爾與魔王陛下早已反目成仇,除非是魔王歸來重啟天地大戰,他們在戰場上刀劍相向,那之前不可能相見,更不可能…為了新娘失去半/身。
所以,那個預言有很大可能指的是七君主之一的恐怖公爵,我的哥哥。
預言傳來之後,地獄曾經幾次派遣使者前往邪鬼族,試圖得到更多更詳細的未來,然而卻被對方拒絕,那位高傲的預言者回複的是:命運不可更改。
可笑至極。
既然不可更改,一開始閉口不言不是更好嗎?就不至於埋下禍根。
因為以當時的情勢,幾乎等於七重空間的契將會缺失一角,大地原本就不安,倘若空間之契失去力量,整個地獄很可能就此崩潰。
預告地獄將失去七君主之一,卻不肯告知更多的邪鬼族神龍翡翠,因為預言而被暗中仇視。
幾千年之後,第二次天地大戰之初,天使軍為了攻陷地獄而奇襲位於兩界相交的邪鬼族,惡魔軍按兵不動坐視邪鬼族近乎滅族,肇因正是那段預言。
我知道,貝利亞在其中似乎做了什麼,那個邪鬼族的替身王子,紫雷九音臨死前的怨恨傳到黑暗深處,回應對方的正是貝利亞。
那時候哥哥已經很少讓我出現,也是因為預言,在那漫長的時間裡,我為了順應命運甚至與貝利亞聯手過一次,可惜被哥哥阻擾了。
我的哥哥,他…恨著我卻也不願意我死去。
就象我一樣,我不能讓他死,所以順應預告,試圖讓君王之一失去半/身,未來既然不可更改,那麼就讓我作為半/身應驗,無論如何,哥哥也不可以死。
可惜的是,誰也沒有料到,命運竟然會以那種形式,在千年之後終於塵埃落定。
恰如俄狄浦斯王的悲劇,得到預言試圖改寫命運,最後卻可笑的應驗。
若不是神龍的預言引發怨恨,邪鬼族不會滅族,倘若依然存在,以龍上主之尊,九雷公主怎麼可能屈身成為魔王的新娘。
那孩子沒有前來地獄也就不會意外落入恐怖公爵支撐的那片空間,就不會遇到阿巴特皇子,最終導致預言實現。
…………
‘或許,神龍翡翠之所以不願意給予更詳細的未來,原因正是,她看見的未來裡,七君主之一因龍上主而死。’
‘她也試圖改變命運,可惜她不知道,或許,命運注定的軌跡已經包括了她的泄露天機。’
‘原本為了防止預言實現,貝利亞在那之後選擇的新娘都是人類,第九百九十九位新娘選定九雷公主,為的也是趕儘殺絕。’
‘可惜,我們都被命運擺了一道。’
那些錯亂複雜的往事,與命運寫定的軌跡,往往也隻能是回憶時才可能恍然大悟,所謂‘預言’,事實上更象詛咒。
我從舊年記憶裡回過神來,深深歎氣。
直到此時,我家傻係統才恍然大悟似的拔高了聲線:‘所以你那時候攔住了恐怖公爵,不讓他傷害邪鬼族的小丫頭?’
‘如果注定二選一,我當然選擇讓哥哥繼續活下去。’我笑眯眯的低下頭,摸了摸它,之後慢悠悠的接下去:‘因為我和蛋蛋來自另外一個位麵,我們有機會轉生,運氣好更可能脫離,哥哥卻沒有機會,他會徹底消失。’
地獄七君主,可不僅僅是至高權力,每一位君主可都背負著與魔王共同支撐空間的責任,死亡代表著空間崩潰,那是失職。
權衡之下,當然是選擇犧牲最小的方案執行。
傻係統呆滯幾秒鐘,整顆光團都毛了,尖叫一聲直接撲到我臉上,一陣亂撓:
‘你這神經病!居然到現在才說!’
‘你就沒想過如果你的靈魂消失,晉江係統簽訂的條約就會自動作廢啊!那樣我就必須去找另外一個新宿主,而你!’
‘阿絲達蘿娣你果然是喜新厭舊想拋棄我!對吧對吧!’
————這種捉/奸/在床的可怕反應究竟怎麼回事?我一邊努力的在自家傻係統張牙舞爪的抓撓之下保住自己如花似玉臉蛋,內心的吐槽感一邊如山崩海嘯。
…………
原本為了轉移自家傻係統才說出秘密,結果…焦點確實轉移成功,然而卻也引來另一波仇恨值,懷裡這顆光團啊~氣得象河豚,任憑我百般哄騙也不肯消氣。
不得已之下,我隻好苦著臉被它一腳踹出小黑屋。
‘暫時不想看到你的臉啊!混蛋阿絲達蘿娣!’
丟下這樣一句咆哮,小黑屋被自家傻係統狠狠甩上,險些砸平我的鼻子。
被掃地出門,我也就隻好回到現實。
…………
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雪白繃帶。
身體斜倚在結實的胸口,半果,男人,外帶…似是沒處放那般,輕輕搭在額頭的掌心。
呆愣一瞬緊接著恍悟,我專心糊弄自家傻係統以至於有段時間沒有注意現實這裡的發展,於是此時嗯~包紮完畢了吧?夏洛特的兩位。
另外,受傷的這位未來豆大臣,怎麼還沒有把我放到一邊?這樣抱著不撒手究竟怎麼回事?!
我瞪圓了眼睛,片刻過後,這位充當座椅的男人移開附著在我額頭上的手,隨即就對上我炯炯有神的目光。
同樣呆滯一瞬,隨後,他不以為意的調開視線,開口,“卡塔庫栗,她醒了。”
受過傷的聲線比往常虛弱幾分,那萬年不化的火氣倒是消失不見,音色聽上去顯得平和。
隻是沒等到他哥哥有所回應,我隻看見一顆墨黑毛團迎麵撲了過來,親親熱熱的…蹲到這個海賊夏洛特.大福伸出去的手掌上。
另外,還有小孩子失望的叫聲,“啊~貓咪跑掉了。”
我:???
不,我‘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