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絕對的自信,好像在跟他說:你一定會告訴我的。
庚鬿腦中浮現出兩個字:欠揍!
但他不確定自己打不打得過,對視片刻,敗下陣來,擺了擺手道:“算了,有紙筆嗎?”
修真之人閒暇時會行書作畫,給容嶼安排的地方自然也不會缺了文房四寶,庚鬿拿了東西,將宣紙攤開在桌麵上,按著之前看到的圖案開始落筆。
“我跟蹤他們,到了一個山洞,那洞中的布置和我們在葛風鎮發現的那個密室極為相似,也更為精巧,這是石台上看到的法陣的一部分,裡麵人多我沒進去,就看到了這麼多。”
圖紙上一個殘陣逐漸成型,庚鬿停筆,想了想又補充道:“楊威死而複生了。”
容嶼看著他手裡的圖紙,接過他手裡的筆,頓了片刻,才開始完善他的殘圖,一邊落筆一邊道:“你相信死而複生嗎?”
庚鬿沉吟:“若非親眼所見,我必然不信。”
可縱使親眼目睹,眼見也不一定為實。
他忽然想起楊威那具一直沒有腐壞的肉身,按理說就算有辦法能保屍體不腐,過了數日,魂魄找回來也不可能回體。
人的三魂七魄離體,半個時辰之內不能回魂,人必死無疑,斷不可能有辦法死而複生,除非,人在半個時辰之內已經回魂!
“楊威的屍體帶回裡正府之後,有人動過嗎?”
容嶼落筆的動作不停:“沒有。”
“……”
這麼說來屍體就一直在雁丹門的人手裡。
回想楊威在山洞裡醒來後對楊天輝的態度,和在葛風鎮上初遇時完全顛倒了一樣,庚鬿一怔,突然一臉挫敗的往方桌上一趴:“還真是被耍的團團轉啊,我們。”
容嶼抽空睨他一眼,微微抿唇。
喚魂失敗,是因為魂魄離體,但除此之外,也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有人刻意阻攔魂魄回體。
楊天輝要保住楊威的命,不能讓他的魂魄離開太遠,而要在喚魂術的招引下阻止魂魄回體,也不是一個金丹期的修士可能辦得到的。
他從一開始就在隱藏實力!
而人整日跟在他們身邊,他們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庚鬿不由得仰頭,他做事隨意沒有察覺,那眼前這人呢?容嶼也沒發現?
對麵的人端坐著繪製陣圖,他趴著仰頭,看到的是那人極為專注認真的一張臉,因為低垂著眼,那雙如精靈一般澄淨的眸子被眼簾遮蓋,眼睫也更顯纖長濃密,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臉似無暇的白玉,完美的無可挑剔。
他一時出神,那人突然抬眼,兩雙眼睛對上,庚鬿身體一僵。
容嶼道:“怎麼了?”
“……”美色誤人!
庚鬿暗啐,狀似平靜地移開視線,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瞥見他已經要完成的一副陣圖,轉移話題道:“這是什麼陣法?”
容嶼隨之低頭,“形似攝魂奪魄,又有幾分出入。”
攝魂奪魄是一種靈陣,凡入陣者,魂魄與身體剝離,但這種陣法本質上是一種殺陣,那骨岩洞中都是他們自己人走動的地方,布這種陣做什麼?
還是容嶼口中的“幾分出入”,讓陣法變了效用?
他看不懂這些,見容嶼停筆,捧著茶道:“我在山洞裡見到了蘇沫兒。”
容嶼問:“她可好?”
庚鬿想了想道:“和你差不多。”
吃好住好,主角才有的待遇。
“那便好。”
他沒有多餘的反應,庚鬿眨了眨眼道:“你不去救她?”
容嶼:“現在不便於救人。”
“……”
他頭也不抬,隻盯著自己手裡的陣圖,庚鬿盯了他半天,不解的歪頭。
總覺得這位男主,對女主太過冷淡了點兒。
隻當他是在沉思陣圖的變化,庚鬿體貼的不再去擾他,趴在桌上端著茶杯一口一口的啄,漸漸的腦袋有些發暈,眼皮開始打架。
等到容嶼從圖紙裡抬頭的時候,對麵喝茶的人已經抱著茶杯歪頭熟睡了。
輕聲繞過茶桌靠近,庚鬿睡覺沒有絲毫防備,他也不需要過於防備,容嶼伸手的時候,他袖中沉睡的鳳骨長鞭就已經蘇醒,從袖口鑽出一小段,正對著靠過來的人,似是在與他對峙,半晌後,又緩緩縮了回去。
容嶼勾唇,一手拖住他的後肩,一手抄起膝彎,將是打橫抱起,繞過重重紗簾,消失在了茶室裡。
庚鬿睡的昏天暗地,直到夜間月上梢頭,才悠悠轉醒,與此同時,葛風鎮上一間客棧中,青寒剛剛熟睡,客棧外閃現數道人影,已經將他所宿客房團團圍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