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找著了。
侯府上上下下喜極而泣。
丫鬟、小廝們特地來院子門口繞了一圈,見著郡主房門前站著兩位麵無表情的壯漢,又悄悄離開。
嫋嫋聽到消息剛從外頭奔回來,上氣不接下氣,便聽到了自家郡主熟悉的聲音。
她拉著裙擺瞥了眼郡主門前對她視若無睹的看守,推門而入。
“嘶嘶嘶,痛痛痛,我不治了,娘親,我不治了。”
陸輕聹是被痛醒的。
她還未來得及思考自己怎麼就回了侯府,正在老大夫手中的腳踝便是一陣劇痛,小郡主差點一腳將老大夫踢了出去。
陸侯爺早就心疼得看不過去到前院找遲將軍去了。陸夫人捏著帕子,一臉不忍,卻還要坐在床邊攬著自家郡主,不停安慰:“寧寧,忍一忍就好了,乖,很快就不疼了。”
再一次痛呼後,老大夫終於不負眾望地兩手張開,呆滯地坐在了地上,反應過來後捂著後腰氣得吹胡子瞪眼。
嫋嫋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隻得先將老大夫扶起來,並偏頭去瞧自家郡主出去這一趟究竟怎麼了。
老大夫被踢了一腳,看著實在不配合的小郡主,又是生氣又是無奈。郡主從小身子不適便是找的他醫治,他知道郡主怕疼,但是哪有怕疼就不治的道理。何況郡主的腳踝腫得有兩倍大,這哪裡是放著不管就能好的。看著將頭縮進陸夫人懷裡的郡主,老大夫一手撐著後腰,也怕再摔上這麼一回把老命摔沒了,隻得兩手交握躬身朝陸夫人道:“這傷老夫治不了,夫人還是另請高明吧。”
陸夫人見留不住人,還想再說點什麼,身前隱約感到濕意,終是輕撫兩下陸輕聹的後背,起身送老大夫出門,決定再想辦法。
陸輕聹抹去臉上因為疼痛控製不住往下掉的眼淚,抬頭剛想問嫋嫋有關顧衍的事。
眼前哪裡還有嫋嫋的身影。
前院中,黃駿已經將顧衍拎走了。
遲景墨坐在椅子上專心喝茶。茶杯中的熱氣氤氳,模糊了他的眉眼,整個人在白霧中顯得柔和了許多。
他身後的秦易餘光注意著柱子後頭的回廊。
陸侯爺站在那該有半天了,這會應該出來了吧。
心裡想著,陸侯爺果然從柱子後邁步走了出來,朝著遲景墨哈哈一笑,“遲將軍,原來你在這裡。真不好意思,小女頑劣,竟出了這樣的事。本侯一定嚴加看管,一個月後保證完完整整地送上京成婚。”
陸侯爺剛剛不小心見識了遲將軍處理事情的做法,對這未來女婿滿意得不得了。
他嘴一禿嚕,更是不管不顧道:“要不將軍回去時直接將小女捎回去也行,哈哈。”
“嗯。”
“……”
陸侯爺嘴巴微張,愣在當場。他看著坐在椅上的遲景墨垂眸將杯子放在桌上,趕緊抬眼和秦易對視一眼,都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遲景墨抬頭看向陸侯爺。
陸侯爺“嘿嘿”兩聲,捶著手指又問了一遍。他本就做好遲景墨不回應自己的準備,沒想到低沉的嗓音再次從對方嘴裡冒出來。陸侯爺笑眯了一雙眼,整個人樂嗬得不行。恨不得一會便將自家閨女的嫁妝都打包好,跟著遲景墨上京。
然而陸侯爺不清楚遲景墨的性格,秦易不可能不清楚。
自從聖上賜婚,將軍決定帶著聘禮送到南寧城時,秦易就覺得哪裡不對勁,這會更是如此。
這明明不應該是將軍會做的事。
秦易想起了剛被黃駿帶走的顧衍。難道將軍是害怕媳婦跟人跑了嗎?
遲景墨深邃的眼睛看向秦易,秦易趕緊收回自己落在將軍身上的視線,將腦子裡的臆想都扔掉。將軍的事將軍自有主張。
陸夫人因著陸輕聹不許彆人碰傷處的事喚人來請陸侯爺的時候,陸侯爺已經同未來女婿喝了兩盞茶,一點不將遲景墨當外人,甚至還親切地換人一聲“景墨”。
“景墨,竟是同寧寧有關,你便同我一起去瞧瞧吧。”
遲景墨眼中閃過幾分猶豫,在陸侯爺的熱情下麵無表情地站起身,跟在他身後走向陸輕聹的閨房。
閨房前的兩人見了遲景墨便喊了聲“將軍”。
陸侯爺這才發現門口站著兩位兵蛋子。
“景墨,你這人安排得好,正好可以保護那丫頭,看她還能跑到哪裡去。”陸侯爺說著拍了拍遲景墨的肩膀。
秦易還以為自己要為自家將軍解釋一番,沒想到陸侯爺原來如此通情達理,自己給將軍找了理由。
遲景墨默默偏頭掃了眼肩膀,跟著陸侯爺進了房間。
“反正它自己會好的,娘,我不看大夫好不好嘛。”
陸輕聹躺在床上,雙手抱住被子蓋在臉上,衝著來人撒嬌。
陸侯爺“咳咳”兩聲,本想讓自家閨女注意點,沒想到陸輕聹以為陸侯爺是陸夫人拉來勸說自己的幫手,哼哼哈哈:“娘,就算你把爹拉來也沒用的。那真的很痛,寧寧會哭的。”陸輕聹說完拉下了被子,坐起身一臉可憐委屈地看向來人,那圓圓的大眼睛裡還掛著兩汪淚水要落不落。
陸侯爺一看果然心就軟了。
沒有誰能抵得住陸小郡主淚眼汪汪的可憐樣,除了遲景墨。
遲景墨的視線在陸輕聹身上一掃而過,看向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