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輕聹帶著嫋嫋一同進了營帳,營帳中除了之前看到的兩位年輕的隨軍大夫,隻有其他小兵跟著幫忙。
受傷次數多了,大家自然都會簡單的包紮技巧。
營帳內血腥味更重,她放緩呼吸,掃過離她最近的許言,抬腳走到最裡麵的許默身旁,“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許言聞言往她那看了一眼,“郡主金枝玉葉,還是彆讓血汙沾了身。”
陸輕聹微微皺眉。
自從第一眼見到許言,她便察覺到這人對她不喜,甚至帶著些惡意。她正想說點什麼,許默直起身,“阿言。”
那邊許言撇了撇嘴,繼續手上的動作。
許默剛包紮好一位患者的傷口,手上沾了血跡,他隨手拿起帕子擦乾淨,問道:“夫人不怕嗎?”
陸輕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許默笑了,他指了指另一個床位上被箭射中的人,“煩夫人用點力,壓住他,我要拔箭了。”
這時,沒有人再在乎什麼男女大防。小郡主趕緊雙手按住病人的一側手臂,嫋嫋也跟著走到另一側按住。
箭一拔出,鮮血順著箭頭甩在了陸輕聹臉上,手下的人不由自主跟著一彈,幸好被兩人按住,箭頭沒有卡在骨頭上。
許默快速撒上藥粉止血。
“好了。”
陸輕聹眨了眨眼,這才將人放開,伸手隨意地抹去臉上的血跡。她心臟跳得極快,手腳都有些發軟,強強壓下舌尖的顫抖,“還有呢?”
許默眼裡閃過敬佩。原先以為這是位嬌弱的小郡主,纏著將軍上前線來。如今一事,許默對郡主徹底改觀。
兩人一個說話,一個動作,配合默契。
這些都是受傷送回來的將士。
陸輕聹直起腰,換了一隻乾淨的袖子抹了把汗。她如今見著血跡已經有些麻木,卻仍不敢想象,犧牲在刀尖下的將士會有多少。
這是她第一次直麵死亡。
她一直被保護得很好,南寧又是富庶之地,從未見過戰爭烽煙,這會才知道,他們的平靜生活,全是這些年輕的將士屍體堆砌出來的。
直到再沒有受傷的將士送來,她才走到營帳外頭,呼吸著外頭的新鮮空氣,抬頭看著有些陰沉的天空。
不知道遲景墨怎麼樣了。
另一頭,遲景墨兵分兩路,一隊由他帶著先行出發以莽撞的行為直奔對方營寨的方向,而另一隊由龔震帶著按著前世何海若的方向出發。
遲景墨作為引子,帶著五千將領,看著不多,卻個個都是好手。
岑月國和曜日國接壤的地方有一處是廣闊的平原,而還有一處小道便是險峻之峰:淩冽之地。
前世遲景墨預斷了何海若的計謀,卻因派往凜冽之地的人數太少,使得這場戰爭以失敗告終,但是好險守住了最後的營地。曜日國二皇子憑著這場勝利邀功當了太子,又很快登上了皇位,派出大隊人馬試圖攻下北海以南六座小城。
也是因為如此,遲景墨大半年沒有回過上京,便也側麵造成了安寧郡主的死亡。
這次他雖隻帶著五千將士,是知道這個方向曜日國還有2萬大軍,但是隻做佯攻,就為了另一處的將士能成功攻下岑月國的營寨,再成功打破北海城的大門。
遠遠便瞧見曜日國的兩萬士兵,前麵是何海若身旁一位莽撞的將軍。一直不服何海若領兵打仗的方式,兵法中講兵不厭詐,但是在這方麵,和若海光明正大的不似小人,從不搞偷襲那套,就讓你明著知道自己要死了,卻依舊無可奈何,數著自己所剩的時日。
遲景墨看到他,拉住韁繩,令眾人停下。
他朝後一揮手,身後的精兵拿出弓箭,紛紛朝著對方射去。
對方先是一愣,趕緊拔出刀劍,揮舞著抵擋射過來的箭頭。
有將士不慎被射中,跌下馬來。
其他將士掃了一眼,都當做沒看見,隻顧躲避這場箭雨。
“大家衝啊,對方隻有五千小兵,衝過箭雨,誰拿到遲景墨首級,大王重重有賞。”
“重重有賞!”
那將軍身旁有何海若留下的副官,副官幾次張口欲言,被對方不予理會。
將軍鼓舞了士氣,帶著眾人朝著遲景墨衝來。
掉下馬背躲閃不急的小兵,被急奔的戰馬踩在身下。
這便是曜日國和岑月國的不同,曜日國鮮少將小兵的性命當一回事。
遲景墨看著他們,眼神冷漠,抽出□□就帶著眾人上前。
以岑月國的實力,五千精兵對抗曜日國兩萬小兵綽綽有餘。
這位將軍根本不會聽從何海若佯攻的命令,正也因為如此,遲景墨前世才不會想到自己中了計。直到將軍身旁那位副官吹響了短哨,其餘將士才停下手中的動作,跟著副官調轉馬頭回去。
遲景墨還記得當時那位莽撞的將軍還瞪了副官一眼,略有些可惜地看著他,像是丟了彆人遞到眼前的一塊肉,不舍地轉身離去。
□□挑開對方的兵器,很快抹了對方脖子。
身前的人倒下馬,又有身後的人補上。
直到倒下的人越來越多,那位副官坐不住了,提前拿出短哨,卻被時刻關注著他的遲景墨一槍挑開。
那人呆了一下,趕緊撤身避過鋒利的刃尖,拉著韁繩邊後退邊喊道:“撤,快撤。”
戰場到處都是廝殺聲,沒人注意那人說的話。
遲景墨看正是時候,兩指圈成圓遞到嘴邊,吹了個哨令。
那曜日國的將軍和將士皆慌忙四顧,沒瞧見支援的人,哈哈大笑:“將士們,他們已經沒人了,這都是用計誆我們,我們兩萬大軍怎麼可能打不過他們五千將士,大家衝啊!”
話畢,一陣馬蹄聲從身後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