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剛剛拉住自己的從來都不是什麼黑影,而是顧衍。但她心臟仍慌亂跳動著,她拽著遲景墨衣服的手沒動,猶豫了片刻又轉回頭,額頭抵在遲景墨胸前,小聲道:“我不要在這裡。”
周身是遲景墨令人安心的味道,她並不願意離開。
顧衍親眼見著陸輕聹重新投入遲景墨的懷抱,無法再自欺欺人下去,心臟像是被一隻手猛然撕開了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他看著遲景墨帶著陸輕聹離開,痛得後退兩步抵在身後的樹乾上,差點撐不住自己的身子。他一直以為那天陸輕聹在將軍府同他說的隻是氣話,隻是因為得知了他與連笙兒定親後吃醋而說出來的氣話,沒想到陸輕聹是真的不再給他機會了。
顧衍緩了一會,直到自己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才重新又回到席上,坐在曹承身旁。
遲景墨與陸輕聹已經坐回原位,他正親自為陸輕聹夾菜。
顧衍正要收回視線,不願再看,眼角掃過另一道同樣注視著遲景墨的視線。他沿著視線看去,竟是今日剛見到的二皇子。二皇子因性格原因,至今還被聖上拘在宮中,並未賜封號與府邸。隻是即便如此,二皇子也鮮少在宮中出現,這是顧衍第一次見到二皇子,但是二皇子的眼神他極為熟悉,他不由勾起唇角。他記得這個二皇子雖然表麵上一心都在江湖,但是前世皇帝薨後,退位給太子之時,這人趁著遲景墨遠在邊寨,起兵造反,順利坐上了皇位。眾人才知原來二皇子的一切頑劣,成不了大事,全是為了掩飾他內心的真正意圖。
顧衍起身的時候,身旁的曹承投來一眼,他原本想說些什麼,又吞了回去,視線又不由自主地落在前方。曹承入席後,一眼就注意到了陸輕聹。他得知她受傷的消息時,也是擔憂得很,直到今夜見著人時,才鬆了口氣。將軍席上為郡主夾菜的模樣不像作假。曹承的視線過於專注,遲景墨抬頭看來,他驚慌地低頭掩飾自己臉上失落的神奇。
遲景墨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狀元郎,他很早就發現了曹承對陸輕聹的情愫,這人性子太過正直,不懂變通,同夢中那般,一開始就得罪了許多大臣,遠遠沒有顧衍來得圓滑。
想起前世這人用儘方法,終於在聖上麵前為安寧郡主洗脫冤屈,他看著身側與死神擦肩而過後就變得無比乖巧的陸輕聹,臉色放鬆,同再次抬頭的狀元郎點了點頭。
觥籌交錯間,主位上身著明黃錦衣的人神色疲倦,他稍稍抬手,席間的交談中便驟然消失,瞬間安靜下來。
普通的壽宴,沒有翩然起舞的舞女,也沒有撥弦彈唱的歌女,從他出現獻禮到現在不過短短半個時辰,上頭的人已經多次揉了揉眉心,最終還是被這嘈雜的聲音吵得煩悶,發言了幾句,便由公公攙扶著退下,將整個壽宴交由太子收尾。
當今聖上離席。遲景墨也不必再留下來,他拉著陸輕聹起身,同太子道了一聲後,便離開了這讓陸輕聹不舒服的環境。
回去的路上,陸輕聹將嫋嫋趕到了馬車外頭,睫毛上上下下眨動許久,才猶猶豫豫地開口。
“遲景墨,謝謝你。”
她是看到顧衍才察覺到自己的心意的。
以前的她沒有發現,為什麼隻有呆在遲景墨身旁她才會安心,為什麼隻有遲景墨會給她帶來安全感,為什麼她容易對著遲景墨心慌失措,惱羞成怒。甚至,那是她在顧衍身上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扭捏與心動。
她從來就不是那般情緒內斂的閨中女子,喜歡就是喜歡。所以她才會在一開始知道自己喜歡顧衍的時候,從不遮掩自己的心意,大大方方地跟在顧衍身後,也不怕他知道。但是這次不一樣,她緊張地攥著自己的手,紅暈從耳廓漫到脖頸,那句在見到顧衍後想了許久的話在舌尖滾了幾次,就是沒有勇氣說出來。
遲景墨看著對方通紅的耳尖,還以為她因為一句道謝就羞紅了臉。他再次揉了揉陸輕聹的頭發,“到了,下車吧。”
陸輕聹剛要吞口而出的話,被遲景墨這一句話打斷,渾身積蓄起來的勇氣仿佛瞬間溜了個乾淨,她隻能僵硬地“嗯”了聲。
直到被送回臥房,眼看著遲景墨即將出門,陸輕聹再次張口喊住了人。
自從明白自己的心意後,遲景墨就再難同陸輕聹睡在一處。之前陸輕聹狀態不好,離不得人,他沒法拒絕,後來陸輕聹稍微好些,他便睡到了書房,今日將陸輕聹送回房後,他也是要回書房的。隻要陸輕聹一天沒有喜歡上他,他便不願意趁著對方精神狀態不好的時候,趁虛而入。即使他明知這是多好的一個機會,但是他又怕陸輕聹完全痊愈後後悔。
他轉身走到陸輕聹身旁,“今晚嚇到了?睡吧,我等你睡著再走。”
陸輕聹低著頭沒有做聲。
遲景墨正要再次說話,便聽一聲細細小小,帶著羞意的聲音響起。他頭腦轟地一聲炸響,卻又怕是自己的幻聽,他伸手握住陸輕聹的肩膀,眼睛黑沉沉一片盯著陸輕聹頭頂的發旋,聲音低沉又暗啞,仿佛壓抑著什麼,小心翼翼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遲景墨,我……我喜歡你。”
不是幻聽。
陸輕聹提起勇氣抬起頭盯著遲景墨的雙眼,眼神堅定,臉色通紅。
遲景墨血液仿佛突然翻湧起來,急速地湧向心口,心臟快速跳動。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想起陸輕聹最近對自己的依賴,他艱難地壓抑下翻湧的情緒,鬆開握在對方肩頭的雙手,語氣又恢複了平時冷清的模樣,他拍了拍陸輕的額頭,“睡吧。”
陸輕聹臉色瞬間蒼白,她眼睛睜大,嘴巴微張,一臉不可置信道:“你不相信我?”
“沒有。晚上累了吧,早點休息。”遲景墨的語氣仿佛在應付一個調皮的孩子。
“你就是不相信我。”陸輕聹癟了癟嘴,她氣得眼角都紅了,一手指著門口的方向道:“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從北海回來時,她就察覺到了遲景墨對自己態度的變化,尤其是受傷這幾日,她是眼瞎了才會沒有發現遲景墨對她的心意。一開始她還一心記掛著顧衍,所以她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上次在將軍府中對顧衍說的話,難道還不夠直接嗎?難道遲景墨看不出來她是真的不會再和顧衍在一起了嗎?
她原本都做好自己表明心意後會發生什麼事情的準備,卻沒想到對方根本不相信自己會喜歡他。
難道這幾日她不由自主的依賴還不夠明顯嗎?
陸輕聹鼓起一張臉,她要被遲景墨氣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土撥鼠尖叫。
最近真的是怎麼寫都不滿意,頹廢.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