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太夫人定了定神,她一手抓緊椅子的扶手,略略地放軟了聲音:“燕飛,你能想明白就好。祖母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侯府考量,這也為了你大哥,為了你自己好。”
“你既然不願意嫁去方家,祖母可以作主答應你。”
顧太夫人好聲好氣地對顧燕飛說了一番安撫之語。
顧燕飛又是淺淺一笑,燦若夜空繁星,隻是問道:“那塊玉佩有什麼用?”
或者說,這塊玉佩到底藏著英國公府的什麼秘密,讓英國公夫人不惜一切也要得到它,兩世都是如此。
“……”顧太夫人昂首看著顧燕飛,抿唇沉默了,身子微微繃緊。
她的拇指下意識在佛珠上摩挲著,思緒急速轉動著,似在猶豫,又似在衡量利弊。
夜風呼嘯著,肆意地刮擦著枝葉,吹拂著兩人的衣擺,一盞盞燈籠中的燭火時明時隱。
周圍的下人們全都不敢出聲,垂眸看著鞋尖。
對於顧燕飛而言,顧太夫人越是這般作態,她的心裡就越是篤定。
這塊玉佩很重要,很好!
顧燕飛的唇角又揚高了一分,驀地抬手,從卷碧捧的匣子中摸出了一塊玉佩,將其高高地舉起,作勢欲砸……
背光下,她手裡的玉佩不甚清晰,顧太夫人隻能隱約看到那是一塊圓形的玉佩。
“住手!”
顧太夫人猛然睜大眼,難掩駭然之色,急了。
萬一顧燕飛真把玉佩給砸了,那麼,自己就不能跟英國公府交代了,顧、方兩家可就變成一個死局了!
這塊玉佩絕對不能出任何狀況!
顧太夫人額頭的青筋亂跳,明明是寒冬,卻有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
她冰冷的目光凝固在了顧燕飛身上,兩人彼此對視,進行著一場無聲的膠著。
沉默蔓延。
這一刻,連風都停止了,那些暗處的樹影也全都靜止不動。
顧太夫人鼻息漸粗,胸膛也起伏得愈來愈激烈,慢慢地,整個人又開始平複下來,眼眸沉澱,似乎有了某種決定。
好一會兒,顧太夫人才揮了揮手。
身邊的丫鬟婆子們立刻都會意,默默地往後退去。
捧著匣子的卷碧瞧了瞧顧燕飛的臉色,也退後了五六丈。
周圍隻剩下了她們祖孫兩人,萬籟俱寂,那一盞盞燈籠隨著下人們的退開而遠去。
方圓幾丈,隻餘下那銀色的月光自夜空傾瀉而下,灑下一地銀霜。
顧燕飛依舊站著,衣衫淡淡,長裙曳地;
顧太夫人坐在肩輿的椅子上,老態龍鐘,憔悴不堪。
顧太夫人清了清嗓子,低聲坦承道:“英國公夫人的確是想要一塊玉佩。”
一旦起了頭,再往下說就顯得容易多了。
顧太夫人理了理思緒,娓娓道來:“五十年前的五月,太祖皇帝率兵打進了京城。京城城破的那一天,前朝的末代皇帝一把大火燒了皇城,連同皇後、嬪妃以及皇子皇女們全都死在了火海裡。”
“那末代皇帝的繼後姓庾,出自潁川庾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