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燕飛的哈欠才打了一半,驚訝地朝卷碧看去,就見卷碧那圓圓的小臉上帶著一點小驕傲,尾巴簡直快翹上天了。
大皇子親臨定遠侯府確實值得整個侯府為之震動。
定遠侯府也是追隨太祖皇帝建國的老臣了,可自打先侯爺顧策投敵後,定遠侯府就為先帝所不喜,漸漸地遊離於京城的權貴圈之外。
這些年,也就康王楚祐為了顧雲嫆曾幾度駕臨過侯府。
定遠侯顧簡第一時間得了大皇子來侯府的消息,立刻親自整裝出去迎,可跑到外儀門時,卻迎了個空。
門房訥訥地稟道:“侯爺,大少爺已經領了大皇子殿下進去了。”
“……”顧簡的臉色瞬間變了,“白眼狼”三個字就在嘴邊,勉強咬在了齒縫之間。
這個顧淵實在是不像話,完全不顧家族的利益。
大皇子來了府裡,顧淵居然也不等他這個叔父來招呼,就直接把人領走了。
顧簡想追過去,可又怕顧淵犯混,當著大皇子的麵胡說八道。
如今這京裡亂糟糟的,侯府可不能再惹了大皇子的不滿。
顧簡站在原地左右為難,煩躁地來回踱了一圈。
顧淵可不在意他這位二叔在怎麼糾結,直接就帶著楚翊去了位於侯府東側的花園,在一處水閣小坐。
不多時,顧燕飛就帶著卷碧一起來了花園。
顧燕飛披了一件丁香色鑲貂毛的鬥篷,走動時,如天際彩霞流動,為這銀裝素裹的花園平添一抹亮色。
來的不僅是楚翊和顧淵,連錦衣衛指揮使何烈都來了,他一看到顧燕飛,臉上就露出過分親和的笑容,看得後方的卷碧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顧燕飛隨意地跟楚翊打了聲招呼後,就將自家大哥一把扯了過去。
顧淵要當差,好些日子沒有回侯府來了,顧燕飛抓著他的手腕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還繞著他看了一圈。
那直勾勾的目光直看得顧淵莫名其妙。
片刻後,顧燕飛燦然一笑,露出頰畔一對淺淺的笑渦,釋然道:“沒事了。”
“什麼事?”顧淵一頭霧水地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自己,把自己從腳到胸口地來回打量了一遍。
楚翊的右手置於椅子的扶手上,兩根修長的手指屈起,輕輕地叩動了兩下,若有所思地看著顧淵,猜測道:“莫不是上清在顧淵的身上留了‘印記’?”
這句話是對著顧燕飛說的。
“不錯。”顧燕飛點了點頭,雙眸中透著凜凜寒光。
“什麼時候?”顧淵難掩錯愕地瞪大了眼,平日裡總是冷峻的麵容罕見地露出了符合他這個年紀的青澀。
看著自家大哥,顧燕飛的心頭泛起一絲絲酸楚。
她的大哥還不滿十八歲,可從父親過世的那一刻,他就逼著提前長大了,他必須撐起長房,必須守護幼妹,必須……
上輩子的大哥實在太苦了……
顧燕飛知道顧淵並不需要憐憫,麵上不曾露出分毫,抬手指了指顧淵的心口,乖乖巧巧地有問必答:“應該是上回上清陪著慕容雍家來迎親的時候。”
顧燕飛也是因為慕容老夫人的事得了一些功德,眼睛變得比從前更靈,才能看到顧淵的靈魂上多了一個不該有的“印記”。
這是為了借運烙下的標記。
而這種印記一旦打在了靈魂上,是不能強行去掉的,它就像是一根卡在肉裡的刺,強行去除,反而會傷及魂魄。
所以,她一直耐心地等待著。
等著上清啟陣,唯有這樣,她才能毫發無傷地為大哥去掉這個“印記”。
不得不說,庾家還是超出了顧燕飛的想象,她原以為庾家是找到了什麼有靈力的東西啟陣,沒想到他們竟然歹毒的用孩童的心頭血。
顧淵垂首看了看自己的左胸口,道:“我完全沒有任何感覺。”
其他下人都被打發了,水閣內,隻留了卷碧伺候。
給眾人上茶的卷碧聽得是汗毛倒豎,手一抖,手上端的茶盅差點沒打滑。
顧燕飛眼明手快地順手扶了那茶盅一把,淡淡道:“當然不會有感覺。”
這才是這種陣法的邪性所在。
被借運之人在無知無覺中被烙下了印記,被奪走了氣運,最後在無儘的絕望中一點點地淒慘至死。
顧燕飛把那盅剛上的茶遞給了顧淵,用一種安撫的口吻說道:“現在沒事了。”
聚靈借運陣已破,烙在顧淵心口的那個“印記”自然而然會消除。
顧淵不由鬆了一口氣,接了妹妹遞來的茶盅。
要是他真被人奪了氣運,怕是會成為妹妹的負擔。
卷碧飛快地給來客都上了茶,水閣內,茶香嫋嫋。
顧燕飛一向不拘著,落落大方地在一旁坐下了,很自然地看向與她隔著一個茶幾的楚翊問道:“事情都解決了?”
楚翊淺笑著點頭,眉目溫潤,閒話家常般與她說了一些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