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一個浪子可比征服老實人有成就感多了。”
喬阮不大理解她的觀點,但也沒有再開口。
每個人都自己的愛好,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李月明懶得和她說這麼多:“就半個小時,我還要抓緊時間學習呢。”
她早就把自己看不明白的那些題目全部都記錄下來,準備讓喬阮給她講一遍。
喬阮粗略的掃了一遍,剛拿起筆,門開了。
書包隨意的掛在左肩上,校服外套拉鏈沒拉。大敞著,露出裡麵的衛衣。
江演走到喬阮對麵的空位坐下,書包一扔,開始睡覺。
喬阮:“......”
李月明都快無語死了,她伸手推江演:“你回家睡不行嗎,自習室的課桌難道比你家的床還軟。”
江演將腦袋從胳膊上抬起來,厚顏無恥的開口:“在知識的熏陶下我睡的更踏實。”
李月明覺得自己今天翻白眼的頻率已經很高了,在心裡默念:彆翻白眼彆翻白眼。
喬阮儘量讓自己不去受江演的影響,繼續給李月明講題。
腳被人踢了一下,力道不重,也不疼。
喬阮將腳往後移,過了會,又被人踢了一下。
她抬頭看向對麵,江演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臉還枕在胳膊上,隻露出一雙眼睛,正看著她。
喬阮沒有理會他,繼續給李月明講題。
自習結束後,喬阮寫了幾道類似的題目,讓她回去做完,明天她再來檢查。
喬阮把筆袋和草稿本放進書包裡,然後離開。
已經降溫了,尤其是下午和晚上,冷風都帶著刺骨的寒。
寬寬大大的校服,不怎麼禦寒,風甚至能沿著袖口和下擺往裡鑽。
喬阮提前給送煤氣的叔叔打過電話,她白天要上學,不在家,讓他下午再來。
她一邊想著他能不能按時送到,一邊想著待會應該吃什麼。
她什麼都會做,炒菜煲湯這些,在小翹山的時候,奶奶要下地做活,家裡的飯都是她做的。
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隨便吃點。
馬叔叔說他們差不多半個月才會回來,他留了點錢給喬阮。
省吃儉用的話,應該可以支持一周。
和李月明在學校分開,她一個人往外走。
錯過了放學時間,這會學校附近已經沒幾個人了。
安安靜靜的,聽不到一點聲音。
喬阮最近覺得,她無論去哪裡,總是擺脫不了江演。
包括此刻。
她很少仔細看過他,以前是不敢,現在是不想。
他和沈負其實是有相似之處的,他們的身形很像。
肩膀都很寬,腿也長,消瘦卻不羸弱,呼之欲出的少年氣。
江演的眼睛的那種張揚的開扇形,很符合他桀驁難馴的本性。
喬阮卻很討厭。
她並不覺得他們是那種偶然見麵了會打招呼的類型。
她低著頭,繞過他就要離開。
江演叫她的名字:“喬阮。”
她沒反應,仍舊低頭自顧自的往前走。
“喬阮!”
她有了反應,速度比剛才快了許多,似乎想要儘快遠離他。
江演應該跟過來了,她聽到了叫腳步聲。
她甚至想要用跑步來遠離他,可她還來不及跑,就被江演握住手腕生生拽了回去。
“耳朵聾了嗎?”
喬阮的手又開始抖了,她甚至不敢動。
怕惹惱他。
江演覺得自己大概是壞掉了,居然會對喬阮動心。
他很厭惡這種感覺,喜怒哀樂全部都來自於另外一個人。
他談過很多戀愛,雖然他從未動過心。
因為他喜歡這種掌控彆人的感覺。
但是他卻很討厭被彆人掌控的自己。
他不想喜歡喬阮,唯一的辦法似乎就是讓自己討厭她。
所以他對喬阮做了很多不好的事,甚至連身邊的朋友都覺得他很奇怪。
但是喜歡這種東西控製不了。
早就沁入骨髓了,不知不覺中,他做了很多比欺負她還要更奇怪的事。
譬如打完球以後,鬼使神差的走了十幾分鐘,來到她家樓下的便利店。
放棄了自家樓下五分鐘就到的籃球場,而不辭幸苦的去那個三十分鐘車程的地方。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麼,但每次打球,都心不在焉。
眼神往兩邊的觀眾席上看,他厭惡這樣的自己,但又沒法控製。
習慣了掌控彆人的情緒,卻接受不了被彆人掌控。
江演就是這樣一個人。
自負,好麵子。
全身上下都是缺點。
喬阮努力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可顫抖的聲線還是出賣了她的情緒:“你......鬆開我。”
江演看著她的眼睛,琥珀色的,盛滿了恐懼。
那句嘲弄的話到了嘴邊,他卻沒有說出口,反而聽話的鬆開她。
“我有話要和你說。”
喬阮轉身就走:“我不想聽。”
她不聽,江演就一直跟著她。
她上公交車,他也上。
沒位置了,她扶著扶手站著,江演就在她旁邊站著。
又過了幾個站,人陸陸續續的多了起來,江演被擠到她身旁,喬阮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迎著她的目光和她對視:“彆人擠的,又不是我自己要過來的。”
眼神和語氣都坦蕩的要命。
喬阮看了眼自己右手邊,已經沒地方再讓她退了。
沒關係。
她在心裡安慰自己,隻剩最後兩站了。
好不容易下了車,她悶頭往前走,江演腿長,兩步就走到她跟前了:“你屬烏龜的嗎,頭縮的這麼低,不怕撞到人?”
喬阮微抿了唇,像是要故意和他對著乾,於是頭垂的更低。
江演罵了一句:“傻子。”
然後走在她前麵,兩人始終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也不用擔心喬阮會再撞到人。
一路上,喬阮一句話都沒講。
回到家正好碰到送煤氣的叔叔。
停在旁邊的摩托車上綁著幾瓶煤氣罐。
看到喬阮了,他上前把繩子解開:“等了你十多分鐘了,打電話也沒人接。”
喬阮和他道歉,手機她忘記帶了。
叔叔大度的擺了擺手,也沒真想和她糾結。
他扛著煤氣罐上樓,替她安好,然後才離開。
昨天買的蔬菜還在冰箱裡放著,她淘好米,倒進電飯煲裡,又隨便炒了一碗青菜。
吃飽飯以後,她照常把屋子收拾了一遍,然後提著垃圾下樓。
江演坐在士多店裡啃乾脆麵,士多店阿姨正苦口婆心的勸他:“你現在還是學生,未成年人,怎麼能抽煙呢。”
江演無動於衷,像沒有聽到一樣,褲子口袋裡露出半截中華的煙盒。
喬阮把垃圾扔了,猶豫了一會,還是走進去。
阿姨看到她了,臉上堆滿了笑:“阿妹吃飯了嗎?”
喬阮點頭:“嗯嗯,吃了。”
“媽媽回來了?”
“還沒有,我自己做的。”
阿姨誇她:“阿妹真乖。”
喬阮拿了瓶水,過去結賬。江演終於後知後覺的看到她了,把耳朵裡的降噪耳機取下來,站起身:“喬阮,我們談談。”
她沒理他,走下台階。
江演跟過去:“我又不會吃了你。”
這詭異的氣氛把阿姨嚇著了,她急忙過去拉開江演:“彆欺負小姑娘啊。”
江演不耐煩的把手抽出來,懶得理她,視線仍舊在喬阮身上:“你如果不過來,那我就一直煩你。”
他似乎很明白喬阮的軟肋,果然,聽到他這句話,她立刻就抬起了頭。
喬阮最後還是過去了,她不想一直看到江演,所以暫時先惡心這一會。
“要說什麼,你說吧。”
喬阮很直接的就直入主題,剛好江演也不是什麼扭捏的人。
既然抵抗不了,那就接受。
所以他很直接的告訴她了:“我喜歡你。”
喬阮無法去形容那一瞬間自己的感受,直白一點,就是惡心。
被自己惡心的人喜歡,那就是雙倍惡心了。
李月明加了酒吧老板的微信,他告訴李月明,今天張倉健會過來。
李月明立馬給沈負打電話,求他帶自己出來。
沈負很好說話,任何時刻,隻要彆人提要求,他都不會拒絕。
再加上他是很典型的彆人家孩子,所以李月明的爸媽很放心他。
從家裡逃出來以後,李月明沒有忘了自己的好姐妹,她覺得沒有沒有追過星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她給喬阮打電話沒人接,於是準備去她家找她。
結果剛走進巷子,就看到了麵前的一幕。
還有江演說的那句喜歡她也聽到了。
她和沈負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