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賭閻溫不會看著她吊死。
青山及時過來抱住了她的腿,閻溫身邊的兩個小太監,也急忙跑過來幫忙,將十九從房梁上摘了下來。
閻溫站在門口神情冰冷,抓著浮塵的指肚清白,顯然怒極。
十九上吊沒覺得怎麼,下來咳了一會兒,氣兒倒上來,一抬頭,被閻溫的眼神嚇的哆嗦起來。
但是想到夢中閻溫會受到什麼樣的傷,捂脖子站起來,倔強的學著朝中天天梗著脖子的言官小方陣,橫著脖子和閻溫對視。
閻溫眼中一片堅冰,十九心道要遭,果然閻溫眼看著要轉頭,十九也顧不得那麼多,一把甩開青山,直直的朝著門邊的柱子衝過去。
這一下要是真的撞上去,就算不死的話,沒有幾個月是下不來床的。
這世上除阿娘之外,她最在乎的就是閻溫,那夢中的一片鮮血……若是閻溫死在宮外,那她這個傀儡,還活著做誰人的傀儡?
十九咬著牙,她阿娘死了,她長到十七歲,從未敢奢求這世間給予她的什麼,生平第一次想要的東西,賊老天若是不肯給她,這生不如狗的人生也無甚眷戀——
轉眼已經到了柱子前,十九閉上眼睛,腳下絲毫未停滯,眼看就要血濺當場——
千鈞一發,在十九的頭和柱子就要相接之際,她腰間攬上一雙手臂,雙腳陡然淩空。
十九閉著眼,蹬了兩下腿再不動了,她身體還在顫栗,但懸在喉嚨的心臟卻落回原處。
不過下一刻,腰上的手臂驟然鬆開,十九被甩在了地上,標準的狗吃.屎,連頭頂的鳳冕都摔歪了。
十九爬起來扶著歪掉的鳳冕回頭,就見閻溫一甩長袍,邁步出了議事殿。
青山來扶她,十九搖了搖頭,視線一直盯著門口,果然不到片刻,一個小太監折回來,站在議事殿的門口弓身說道:“車架備在定祟門。”
十九深呼一口氣,扶著歪掉的鳳冕忍不住露出笑意,青山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十九,扶著她起來。
“快點青山。”十九手扶著鳳冕,青山在側給她提著繁重的鳳袍,兩人抄著近路,穿過偌大的鳳華園,快步朝著寢殿走去。
侍弄花草的太監宮女驟然見到女皇親近,在兩側小路旁跪了一地,十九腳步極快,青山一路幾乎是小跑著跟著。
到了寢殿門口,十九站定,對著青山道,“找一套常服,要青瘦男子的,顏色要淺淡……哎,索性拿一套仆從的。”
青山提著十九的衣擺,聽到她的吩咐還在發愣,十九急道:“快去啊!”要是她這邊兒慢了,難保已經氣極的閻溫不會真的把她扔下先走。
她的目的是和閻溫一起,若是閻溫叫人護送她去上墳,那這一通鬨,才真是白鬨。
不過十九心中還是有點計較的,閻溫從不許她與任何人接觸,宮宴上丞相那老狗幾次三番的同她說話,事後閻溫讓她將兩人說過的話仔細複述了十幾遍,兩遍之間稍有錯漏,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將她吃了一般。
閻溫十分忌諱她這個傀儡同人接觸,不是萬不得已,應當不會放她獨自出行。
青山將仆從的衣服拿來時,十九已經輕車熟路的束起身體,將頭發也束成男子發髻,臉上略微的描描畫畫,再穿上仆從的衣裳,小臉一板,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小侍從。
十九跟在青山的身後,一路上弓著身子,比真的仆從還像仆從,因為十九不常在宮中走動,沒了那身鳳袍,不常伺候的太監宮女,根本不識得十九的相貌,一路到了定崇門,沒有吸引到任何人的注意。
到了定崇門,車架果然已經等在那裡了,十九看了一眼,一架是雙轅馬的奢華馬車,一架就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普通馬車,她猶豫了一瞬,就朝著奢華的那架走去。
“去那輛。”十九走到馬車邊上,裡麵傳來閻溫的聲音,語氣中的冷意明顯,聽著就被十九氣的不輕。
青山輕輕拖了一下十九的手臂,要帶著十九上另一輛馬車,十九卻是站在這馬車前不動,等了一會兒,車夫不動,沒人給她拿腳踏,她按了下青山的肩膀,自己朝上爬。
青山一張臉直抽抽,旁邊站著的侍從也忍不住偷偷側目,這宮中,不,這當今天下,還真的沒有人敢爬閻溫的車架。
十九知道閻溫就算氣的要吐血,也不可能一腳把她踹下去,所以硬著頭皮爬到了馬車上。
十九頂著閻溫能在人身上刮出血肉的淩厲視線,沒敢太往裡麵去,規規矩矩的跪坐在了車簾邊兒的軟塌上,連看都沒敢看閻溫一眼。
實在不是她非要頂著閻溫的怒氣上,關鍵是她夢中的場景並不真切,很零碎,她得跟在閻溫的身邊,時刻緊張的注意著才行。
車內寂靜的令人窒息,十九先前又是上吊又是撞柱的撒潑,還非要舔著臉朝閻溫的車上爬,但是這會兒大氣兒都不敢喘。
好在很快閻溫在車廂上輕敲了兩下,打破了這能僵死人的氣氛。
敲車廂是啟程的意思,十九見閻溫沒有死活非要趕她下車,繃緊的精神和身體貼著車廂放鬆下來,吊著的那口氣才敢悄悄的籲出。
然而她一口氣還沒等籲乾淨,馬車在車夫一聲“呿”後,行走起來。
啟車需坐穩,十九將這茬給忘了,再想繃緊身子來不及了,馬車一躥,她頓時趴在了軟墊上。
她生怕招到閻溫,卻手一撐,好死不死,好巧不巧,正撐在雪白的布襪上。
作者有話要說: 閻溫:……上來就為了摸我jio?
十九: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