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變色,怒嚎更隆!
猩紅色的天與雲在這一刻開始震動。他們激怒了什麼,危險的直覺湧上。有什麼東西在注視著他們,無聲,又無法忽視。
方璐渾身僵硬,莊友渠正抬起手,想要觸碰吳九齡。
羅盤的碎片開始掉落。
吳九齡嘔出一口血,身體一軟,倒在地上。
“唔!”
莊友渠扶住吳九齡。
“唔。”
洞窟之中,秦子遊餘光一閃,看到了那朝自己飛來的靈光小鳥。
他意識到,這是外間道友給自己的信符。
秦子遊抬手,接住小鳥,聽到心頭傳來的話音。他分辨其中內容,麵色顯得忽明忽暗,喜怒不定。
其他修士看他,有緊張也有忐忑。
他們剛剛發現自己所處的不對之處,秦子遊就收到這麼一張信符,如此想來,一定是外間道友有所發現先。
片刻後,但見秦子遊喉結滾動一下。所有修士的識海之中傳來秦子遊的傳音入密,青年嗓音平穩冷靜,口中說著的,卻是一個個無比糟糕的消息。
首先,他們此前的猜想並沒有錯。周圍的“山”,在方璐等人看,的確“活了過來”。
孔鐸的臉頰抽搐一下,看著周身,想:在佛道典籍之中,曾經記載過孔雀吞掉如來的傳說。那會兒如來身在我同族的肚腹之中,不知是怎樣感受。
再往後,如來出去,將那隻孔雀尊為“佛母”。如今,孔鐸懷揣著一點慶幸,想:無論如何,我們出去之後,是要將這魔物斬殺,而非和它再扯上什麼關係。
周明雪輕輕問:“秦道友,而後呢?”
秦子遊語氣溫和,說:“方道友最後說,從外麵看,我們進來的入口,已經不見了。”
修士們悚然。
秦子遊偏頭,想了片刻,又抽出兩張信符。
他一邊疊紙、畫符,一邊輕聲解釋:這個放了隱匿符的紙雀,會留在這裡。等到兩炷香工夫之後,再往外飛出。
金善說:“秦道友,咱們還要往裡探?”
秦子遊回答:“對,還有幾位道友在等你我相救。”
金善眼皮顫動一下,說“正是”。而秦子遊看向他的方向,若有所思。
妖族與人修不同。
在秦子遊出身的碧元大陸,早在百千年前,就有人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人與人或許出身不同,天分不同,但歸根究底,他們又都是人族。拋開身份、修為來說,並沒有什麼差異。
但對妖獸而言,他們的血脈傳承,原本就決定了每一個妖族可以達到的高度。更有甚者,高階妖族會天然存有一種對低階妖族的震懾力。
秦子遊溫言問:“金善,你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
金善耳朵抖動一下,在諸多道友的目光之中,他的麵頰不受控製地變成了豹子的形狀。
修士們麵色不動。
他們知道,對於妖族來說,這是尋常事。
隻聽金善輕聲說:“我想到了一個傳說中的大妖,”
修士們循著金善嗅到的血腥氣,再往深入去探。
兩炷香工夫之後,紙雀飛起,靈巧地往外間去,想要找到離開的洞口。
金善說:“在上古時期,山河大川皆可化作妖神。其中,又以昆侖為尊。”
這些字眼對秦子遊而言有些陌生,不過孔鐸低聲和他解釋:“昆侖是天羅洲的一座山。金善,你的意思是,現在這個,”他手指在身側轉了一圈,“也是‘山精妖神’?”
金善說:“我隻是有這個想法。是與不是,尚且不知。”
秦子遊說:“你方才說‘上古時期’,莫非近千年中,都再無類似妖神出現?”
不等金善回答,孔鐸先快言快語,“對,最近萬年,不,三萬年,我隻聽說過一個玉石精。”
金善默認了孔鐸的話。
秦子遊沉思片刻,說:“這裡到底隻是雷澤大世界的一座山,哪怕是類似狀況,也不能與你們說的‘昆侖’同日而語。”
金善讚同:“這倒是。”
秦子遊溫和說:“諸位道友,你我相識百年,也曾與不少魔修、魔族相對,行斬魔之事,替□□道。到如今,無論此魔是何來曆,無非是厲害一些。可說到底,與你我從前所見,並無不同……”
他話音一頓。
孔鐸等人聽出,望向秦子遊。
秦子遊神色更淡了,告訴他們:“外麵的確被封住了。”
孔鐸瞳孔一縮,“封住了?”
秦子遊輕聲說:“不止如此。”
那肉壁還在往內縮小。
紙雀已經被吞入其中,難以掙脫。
而再往下,他們一樣會被吞入,成為整個山體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