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雲清擰眉,搖頭。
搖到一半,女郎發出一聲驚呼:“啊!”
有什麼東西鑽進了她的袖子!
是什麼?!!!
身側人被程雲清的動靜吸引視線,一同朝她看來。
周明雪離得近,開口詢問:“這位小友,你可是察覺到什麼?”
程雲清心頭狂跳,渾身血液宛若逆流,識海動蕩不穩。
她竭力冷靜,口中應答。神識沉入芥子袋中,想要找尋一樣事物,偏偏完全不能得償所願。
這讓程雲清心頭更慌,再不能知道自己究竟“答”了什麼。到最後,勉強吐出一句“無事”。
周明雪聽在耳中,疑竇重重。
但既然程雲清態度擺在那裡,她也就挪開目光,再往外看,心道:大約隻是因此前經曆太多,方才嚇到,倒是無須在意。
說到底,哪怕真有什麼危害潛伏,也輪不到一個元嬰修士最先發現。
周明雪不再多說,程雲清卻依然覺得一身冰冷。
白皎察覺些許,順著程雲清的目光,往秦子遊所在看去。
兩人與秦子遊視線相對。
秦子遊的目光意味深而長,落在兩人身上。
程雲清唇角僵硬地勾起一點弧度,腦子裡亂糟糟的,想到爹娘的叮囑。
不能、不可以——
她見秦子遊抬起沒有拿靈劍的那隻手。
掌心之中,有什麼東西一晃而過。
程雲清瞳孔一縮,身體晃動一下,被白皎扶住。
這兩個劍修的一番交鋒,唯有白皎察覺、知曉。
白皎要說什麼,可秦子遊的嗓音又響起來,落在兩人耳畔。
秦子遊直白詢問:“這就是讓魔物安靜下來的東西?”
程雲清啞口無言。
白皎張了張口,眼神掙紮而晃動。
秦子遊見狀,眉尖擰起,不知自己該驚該疑。
可看白、程二人的神色,顯然是默認了秦子遊的猜想。
秦子遊反倒愣住。
他雖然有所猜測,但這想法太膽大,又不可思議。秦子遊問出口時,更多的,是想要引出白、程二人往後的話,卻沒想到,竟然得到這麼一個答案。
如果真的存在可以讓魔修靜而不動的靈寶,那這場曠日持久的正邪之戰中,會生出怎樣的變化?
秦子遊思緒正繁,腳下忽而一震。
程雲清的麵色又是一白,白皎閉了閉眼睛,咬牙,像是下定決心,急急傳音入密道:“秦道友,待出去之後,我和雲清師妹再做解釋!瓶中藥散所剩無幾,還是莫要在此處再用。”
秦子遊聽到這裡,不置可否。
白、程二人滿心忐忑,等待著秦子遊給出的回應。
八百年不見,哪怕白皎曾經與秦子遊當過二十餘年師兄師弟,程雲清更是聽著楚、秦師徒的天才傳說長大,但此番再見,他們也不知道,曾經的碧元傳奇有無變化,是否懷有本心。
想到這裡,白皎的視線落在日影之上。
他的視線、神識一起描摹著日影劍柄上的紋路,心頭多了幾分恍然,幾分暢意。
日影還在。
所以秦師兄,多半一樣還在吧。
正在想事,便見日影揮出,劍氣湧動。
重新活動起來的魔物再度發出怒嚎聲,若驚濤,似駭浪。
但這一次,有了此前的寂靜時刻,瀾川修士已經順利地抵達了山巒中心。
在最後一道肉壁被劍氣攪碎後,瀾川修士麵前出現一個空曠空間。
他們看到了一個足有十人合抱之大的“心臟”。
那是一塊鮮紅的肉塊,垂在眾人麵前,正“噗通噗通”跳動。
肉塊之下,是一片血池。兩者之間,有血脈似的紅色軟莖連接。
肉塊每跳動一下,軟莖都會從血池之中吸取一股濃血,澆在軟肉上,再緩慢流淌而下,重新落回血池。
循環往複,往來不息。
哪怕瀾川修士們見過無數血腥場麵,到如今,還是開始頭皮發麻。
孔鐸忍不住道:“這是什麼東西!豹子,你之前說‘妖神’,難道這就是此地‘山神’?”
金善盯著血池之中若隱若現的一點白色,不知是屍體還是其他。他臉頰上的軟毛都炸了起來,說:“我隻是一說!這到底是什麼,我怎麼——”會知道?!
秦子遊打斷,道:“莫要多言。”
孔鐸、金善等人皆是一凜。
秦子遊吩咐:“呂道友,你且看顧好這些人。其他道友,便隨我而上,斬殺此魔。”
修士們齊聲應道:“是!”
又有劍風鼓動。
山外雲上,方璐等人原先心焦,忽見山巒之上一片震動。
幾人對視一眼,吳九齡虛弱不堪,正要講話,卻聽一聲轟響。
血色山巔之上,裂出一個足有十數丈寬的口子。
日影劍從中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