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元宗中, 白軟軟也又一次見到“白郎”。
兩人相見時,白郎整個人像是受了驚的兔子,險些把手中的劍直接扔向白軟軟。
是鄭宇察覺不對。他往前一步, 護在白軟軟身前, 審視地看向白郎,問他:“你要做什麼?”
白郎看看他, 再看看白軟軟。他好像意識到什麼,匆匆說一句“沒有”,便從白、鄭二人麵前離開。
白軟軟看著他的背影,腦海裡浮現著白郎的麵貌。
他觸碰自己的麵頰,心想:原來我們兩個,真的有很大不一樣。
鄭宇一側身,就看到白軟軟的動作。
他十分擔心, 對白軟軟說:“白軟軟,你彆害怕。我回去查查,那弟子姓甚名誰,是什麼來路, 怎麼能對你做出這等事!”
白軟軟聽著,心頭微慌。
經曆了回來以後的種種, 尤其是在發現自己和“白郎”在眾人眼中成了兩個人之後,白軟軟對兩個主角的能力十分有信心。
但他還是會擔心,覺得如果鄭宇深查下去,發現白郎來自清江城, 再想想自己的狀況——萬一被察覺端倪,要怎麼辦?
到這會兒, 白軟軟依然不是很確信, 自己真的離開係統、不用再做各種任務了嗎 ?
但他有趨利避害的本能。
白軟軟對鄭宇說:“鄭郎, 不必去做這些。”
鄭宇皺眉,說:“你就是太心軟。”一頓,微笑,“難怪叫做‘軟軟’。”
後麵半句話,就近乎於**了。
白軟軟聽了,跟著微微一笑,說:“興許隻是個練功時走了神的弟子。好了,你我還是快去演武場吧。”
鄭宇說:“軟軟,你此前失蹤那麼久,我對你甚是擔心。”
白軟軟聽出來,這是話中有話。
他心中微動,笑道:“那咱們不去演武場,回住處?”
鄭宇喜道:“好啊!”
兩人親親熱熱,回了弟子們所住的屋子。
這期間,白軟軟又察覺,鄭宇仿佛在有意地遮掩什麼。
他心中困惑,有意詢問。偏偏這時候,有其他人看到白軟軟,驚喜地湊來。
“軟軟!”此人正是與他們一同趕來收徒大會的吳道友,當初白軟軟醉靈,也是他把白軟軟半扶半抱,一路帶回酒樓住處,“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白軟軟笑道:“也就這些日子。”
這位吳秀群、吳道友笑道:“此前聽聞秘境出事,我們都對你多有擔憂。如今你可算回來,不行,咱們得多喝一杯。”
白軟軟聽著,笑道:“好啊!”
吳秀群用喟歎語氣,說:“聽聞啊,早上一兩千年,歸元宗規矩甚多,築基之後,便不能再有口腹之欲。如今千年過去,倒是不必有此煩憂。”
白軟軟笑著說:“正是呢。”
他與吳秀群講話,鄭宇便在一邊。
白軟軟能察覺到,鄭宇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吳秀群身上……來回徘徊,仿若有頗多不滿。
隻是無論是自己,還是吳秀群,直直看向鄭宇時,鄭宇還是要露出一個笑臉。
白軟軟心中一動,了然:哦,吃醋了。
他半是好笑,半是放鬆。
回到歸元至今,要說白軟軟再有什麼擔憂,就是:失去了萬人迷頭銜之後,自己麵對鄭宇、麵對吳秀群等人……會是怎樣的場麵?
可現在來看,其實未有什麼不同。
他們依然暗暗思慕白軟軟,至多隻不過是以後的“攻略”變難了一點。
沒有好感度計數,白軟軟需要自己估量所有人的心思。
他想到這裡,有些發愁。但很快,看著鄭宇、吳秀群的表現,又安心許多。
他答應吳秀群,去與當初一同來的“友人”們喝酒。鄭宇雖然不滿,卻也跟著。
酒一杯杯端上來,鄭宇最先未說什麼,往後,卻忽而道:“軟軟像是快要醉靈了。”
白軟軟感受一番,也覺得這樣。
但他無所謂地笑一笑,說:“沒事。大夥兒也是給我慶祝,再說了,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唔……”
他頭腦有些發暈,過了片刻,才又笑起來,看著眼前諸人,“來,再喝!”
鄭宇皺眉:“軟軟,你還是莫要——”
白軟軟看他一眼,心裡略微煩躁。
上過幾次床,鄭宇還真覺得他能管束自己嗎?
他說:“鄭師弟,”這三個字出來,鄭宇喉結滾動一下,眸色愈暗,“我說了,大家也是為了給我慶祝,為什麼不能喝酒?”
鄭宇不言。
白軟軟笑道:“你莫非是覺得,諸位師兄、師弟另有企圖?”
這句話落下,吳秀群當即說:“鄭宇!你小子,竟是這般想我們嗎?”
一群人簇擁著白軟軟,鄭宇則孤身一人,應對這般場麵。
隨著吳秀群的話,落在他身上的指責愈多。
白軟軟在人群之中,不開口,不為他說話。
鄭宇看在眼裡,心一點點沉下去。
他有股甩袖走人的衝動。但是,他沒辦法忽略吳秀群等人落在白軟軟身上的目光。
那些眼神,讓他目眥欲裂。
那是他的道侶!他的軟軟!
可現在,他卻身在其他人的覬覦之中。
無知無覺,以為自己身邊的隻是“師兄師弟”,而非豺狼虎豹。
鄭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告誡自己:忍耐。
他露出一張笑臉,說:“怎會。吳道友這麼說,實在是讓我羞煞啊。”
吳秀群眯著眼睛看他片刻,慢慢一樣笑出來,說:“不是就好。”轉過臉,又柔聲細語,與白軟軟講話。
鄭宇看著這一切。
他看著吳秀群的手落在白軟軟肩膀上,近乎將白軟軟摟在懷中。
白軟軟的確已經醉靈了。這會兒麵上一層霞色,眼睛、嘴唇都是水潤潤的。
落在他身上的手越來越多,其中甚至有人提議:“我看啊,大夥兒不如解了衣衫。”
鄭宇聽著,想怒斥一句“荒謬”。偏偏這麼荒謬的話,竟然引起了諸多響應。
他聽到許多歪理,說如今正值酷暑,穿著衣裳,也實在憋悶。也說,解了衣衫,才更有利於靈氣運轉。
鄭宇近乎把一口牙都咬碎。
偏偏這當中,白軟軟“傻乎乎”地笑一笑,說:“好啊!”
說著,就要來解衣裳。
一雙雙眸子急不可耐地看他,鄭宇頭腦之中一片“嗡”聲。
他驀地明白過來。
他麵前這群人,也許達成了什麼協議。
軟軟,他的軟軟,被吳秀群等人當做獵物。
而他能出現在這裡,無非是因為軟軟的要求。
他們結交了怎樣一群畜生!
鄭宇再也無法忍受。
他再度往前,一把抓住白軟軟的手臂。這時候,白軟軟還朝他笑一笑,說:“鄭郎,你為什麼——哎,變成好多個。”
吳秀群麵色一沉,拉住白軟軟另一條手臂,問鄭宇:“你要做什麼?”
鄭宇冷漠道:“軟軟醉成這樣,你們還要他喝酒,是什麼居心?”
吳秀群聽了,眯著眼睛笑一笑,說:“你要獨自把軟軟帶走,又是什麼居心?”
鄭宇脫口而出:“軟軟是我的道侶!”
此言一出,滿室寂靜。
鄭宇清晰地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帶了些許殺意。
他冷靜道:“這裡是歸元山門!你們要做什麼,可要想清!”
吳秀群聽著,笑道:“鄭宇,你可莫要小人之心。我們能做什麼?”
他這句話說出來,自然又引來一片應和。這時候,鄭宇已經無心去聽。
鄭宇堅持,要帶白軟軟離開。
吳秀群歎一口氣:“你說你是軟軟的道侶,可軟軟與你並未修習雙修功法。好,你又有什麼證據?”
鄭宇皺眉,說:“我們初入歸元,連《歸元心法》都尚未吃透,談什麼雙修功法?軟軟,”他看向吳秀群懷裡的人,“你告訴他們,我們是道侶!”
聽了他這句話,白軟軟抬頭。
他腦子是真的暈。
這不像是從前。有係統在的時候,他還能和係統聊天,讓心神冷靜。再或者,係統出品的解酒藥,便宜大碗,買一次就能頂許久。
所以在此之前,吳秀群扶他回房的時候,鄭宇趁虛而入的時候,白軟軟並沒有醉。
到現在,他卻真的醉了,整個人都迷迷糊糊,過了好些時候,才說:“不是。”
鄭宇愣住。
白軟軟認真地、一本正經地說:“我們——唔,不是道侶!”
鄭宇如遭重擊,“軟軟,你看清楚!我是鄭宇啊!我是鄭郎啊!”
白軟軟又開始不耐煩了,說:“是,你是鄭宇,而後呢?我說了,我不是你道侶!”
他這話出來,吳秀群撫掌而笑,看向鄭宇。
鄭宇靜默無言,隻覺得自己被一盆涼水兜頭澆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花了很長時候,看吳秀群傲慢地對自己說,既然他不願意參加這次酒會,那就請他離開吧。
鄭宇心知肚明,自己離開之後,這群人一定會……
他還是不願意走。
這麼權衡之間,外間傳來一道嗓音。
是巡邏弟子,聽到這邊動靜,問他們為何聚集。
吳秀群一愣,起身回稟。他用的是很光明正大的理由,還是此前那一套,白軟軟好不容易回來了,自己一行人要慶賀雲雲。
巡邏弟子皺眉,說:“便是慶賀,也不該耽擱到這個時辰!”
吳秀群一愣,拱手稱是。
巡邏弟子麵色稍緩,說:“好了,還不速速散去?”
吳秀群:“……謹遵師兄吩咐。”
鄭宇恍惚之中,已經能帶著白軟軟離開。
他一路沉默,扶著白軟軟到了住處。
白軟軟已經築基,不會出汗。到這會兒,身上隻有淡淡酒氣。
他的住處禁製對鄭宇敞開,故而鄭宇能進入其中。
他把白軟軟放在床上,心頭許多話想說。到最後,還是一言不發,就這麼看了白軟軟一夜。
鄭宇這會兒還是煉氣修士,按說仍需飲眠。好在既邁入仙途,體魄總是優於常人。一晚不睡,問題不大。
他這麼看著白軟軟,一直到第二天天明,白軟軟睜開眼睛。
昨日的欣喜、期待,這一刻,對鄭宇來說,統統淡了下去。
他在白軟軟帶著一點茫然的眼神裡,問他:“軟軟,昨日晚間,你告予吳秀群等人,你我不是道侶。”
白軟軟聽著,一愣。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說出來了。
但這也是常事。
他知道,自己攻略兩個主角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可在兩個主角之外,這個修真`世界,依然有許多豪傑英才。
鄭宇在其中,實在什麼都不算。
在白軟軟想來,自己能給鄭宇三個月隻有彼此的時間,已經是鄭宇應該慶幸的事。往後,自己有了更豐富多彩的生活,能不能記起鄭宇,還是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