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現身,溫甲就直接迎敵而上,兩人纏鬥在了一起。
不知名的敵人,身形混亂,宛如鬼魅。
溫甲皺眉,劍出鞘。斷水劍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嗡鳴之聲,仿佛是在怡悅自己終於重現江湖了一樣。
這還是溫如瑾第一次見溫甲拔劍,當然……先前的對手們太過辣雞,讓溫甲沒有拔劍的欲望。
溫如瑾抽空看了一眼,不屑地“切”了一聲,道:“果然生得醜陋不堪,怨不得剛剛不敢現身。”
“混賬!老夫這就取你項上人頭當板凳坐!”那老東西一下子就放棄了攻擊溫甲,轉而一掌擊向溫如瑾。
溫如瑾不僅不躲不閃,連眼神都懶得移動一下,眼看著對方的掌風就要掃到自己了,溫如瑾這才施施然地給那老東西撒了一把粉。
蠱老王隻覺得迎麵而來一股濃粉,但是避無可避之下,他儘管及時地停止了呼吸,卻還是吸進去了幾口。
麵上頓時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蠱老王知道自己中計了,怒吼:“豎子!!!老夫今日一定要殺了你!!!”
喊著要殺了溫如瑾的人,被溫甲直接抓著那地中海一樣稀少的毛發,收割頭顱。
溫如瑾一臉嫌棄地往後退,道:“你能不能注意一點,一劍捅死了事得了,你還非得把人家的頭給割下來。”
溫甲的手一頓,頗有些無辜道:“可是要澆灌穀中的花草,還是拆散了比較好吸收啊。”
溫如瑾忍無可忍:“現在又不需要你去澆花!”
這時候,溫甲已經把那顆頭給拆下來了,他無語道:“可是我已經習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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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尖銳的鳥叫聲,身姿矯健的鳥兒俯衝而下,落到了溫甲的胳膊上。溫甲今日接到了神醫穀中的海東青帶來的書信,他簡單地看了一下就直接毀滅了這一小紙條。
摸了一摸胳膊上的大鳥兒,海東青親昵地蹭了蹭溫甲。
溫甲胳膊一揚,海東青便長鳴一聲,飛往遠處。
“穀主,穀中來信了。”
溫如瑾聞言,眼睛都未睜開,淡漠道:“何事?”
“絕殺閣第一殺手寒光闖入我神醫穀,意圖偷竊存息丹,現已被就地處決。”猶豫了一下,溫甲接著道,“但是……寒光的屍體沒有當肥料,被五長老的弟子飛樂給挖出來喂蠱蟲了。”
溫如瑾很是淡定:“隨他去。”
心中卻不屑著,這麼快?死了?真無趣!
蔣芳琴的後宮二號,寒光。絕殺閣第一殺手,寒光並不是其姓名,而是他在絕殺閣的代號。他大概就是深情又冷漠,自卑自己滿手鮮血不配玷汙純潔美好天真可愛的蔣芳琴的一個習慣於默默守候的男人。嗯……這人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坑原身。
比如說一開始出現在原身的記憶裡頭,就是直接搶走了神醫穀的存息丹。後來寒光奉命去造下了無數的滅門慘案……畢竟是第一殺手嘛,不殺點人,怎麼說明他身為殺手的魅力?按照常理來說,寒光這種罪孽深重殺人如麻的殺手是根本不配成為神醫穀的病人的,當然,這種人當一個來交換的護衛還行。
可是每次寒光出了點什麼事情,蔣芳琴都將之視作為驚天動地的大事,哭天喊地都是小case,她還得恨不得所有的人都替她一起心疼無辜受傷的寒光一樣。
溫如瑾無不惡意地想著,估計寒光就算是一不小心大半夜的擼禿嚕皮了,蔣芳琴都會神經兮兮地跑來要原身給他醫治。
如果原身一旦表現出來有任何一絲一毫的不願意的話,蔣芳琴就會紅著眼睛,哭泣著指責:“你為何不願意替寒光醫治?就因為他是殺手嗎?!”
“可是你知道嗎溫如瑾!不是誰都和你一樣幸運的,不是誰都和你一樣生下來就是光明正大的身份,生下來就是神醫穀的穀主的。這個天下有太多生下來就要麵臨不公的人,比如寒光。”
“你覺得那些死去的人無辜,你不願意救寒光,但是寒光他難道就不無辜嗎?他年幼懵懂便被抓到絕殺閣,被迫進行慘無人道的訓練,我知道他殺人如麻,滿手鮮血,但是這都是他自己選的路嗎!?我告訴你溫如瑾,寒光他根本不願意這樣做,他都是被絕殺閣逼迫的!”
溫如瑾覺得自己要是直麵這種神經病的話,會崩潰的。
尼瑪喲,你這撲麵而來的白蓮花氣息啊!被殺的人無辜,殺人的凶獸竟然更加無辜?這特麼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理論哦?寒光這傻逼玩意兒,要是不願意殺人,要麼脫離絕殺閣,要麼自殺,彆他媽瞎幾把地為自己的惡臭行為找一大堆的借口好嗎!?
這種人又當又立的人,孔聖人早就看穿了:“君子疾夫舍曰而必為之辭。”
末了,蔣芳琴肯定就會這樣說道:“如果你不肯醫治寒光的話,那我們之間,從此形同陌路!”
醫治!?
醫治個屁啊!等死!
至於後麵的後宮三號,後宮四號……以後見到再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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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珊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呆在這暗無天日的鬼地方多久了。
一年……兩年……還是三年……?
這裡看不到天空,不知道日升,不知道月落。
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開始恍惚了,不僅僅是記不清時間,甚至快要忘記自己的來曆,忘記自己為什麼會遭遇這些,忘記仇恨,甚至是忘記自我……
沒有日夜。
隻有無數的蟲鳴,他們無孔不入,沒日沒夜的撕咬,掙紮,癲狂。
它們凶悍至極,咬破她所有的肌膚,啃爛她的頭皮……鮮血淋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李珊很久很久之前,能聞到從自己身上傳來的腐臭,她抬手,麻木的眼瞳看向自己的手掌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的手掌早已經沒有了血肉,隻剩下森森白骨。
身上的其他地方,也比自己的手掌,好不了多少?
惡臭的味道,腐肉和新生的肉糾結在了一起,痛苦早已經變成了麻木。
習以為常了……
已經不像第一次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各種各樣的毒蟲而驚慌失措地尖叫……
已經不像第一次被咬到一般覺得自己會死了……
已經不像從前的自己一般,會哭泣了……
委屈、尖叫、痛苦、癲狂……這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
李珊終於在被折磨得人不人,蟲不蟲的時候,明白了。原來,對於那個罪該萬死的老頭子而言,她李珊,和那些蛇蟲鼠蟻是沒有區彆的。
他們……哦不,應該是它們,是的,它們通通都是拿老頭子煉蠱的蠱蟲。
他要讓它們互相廝殺,直到隻剩下最後一隻蟲子。
……
無儘的日日夜夜之後,李珊是最後一隻蟲子。
但是那老頭子還是不滿意,他嘶啞難聽地聲音在李珊的耳邊宛如惡魔:“很好、很好,隻是,還不夠……啊,隔壁的那個小子也差不多了呢!等著,等老夫將他也煉成了人蠱,便要教你們兩個廝殺,直到……隻剩下最後一隻人蠱王,桀桀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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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珊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儘管她已經變成了人不人蟲不蟲的怪物,渾身上下都是各種各樣的蠱蟲,可是就算是這樣,她也需要進食,然而那該死的老頭子已經很久沒有回來投喂她了,難道……真的要死在這個鬼地方嗎?那她之前的掙紮,又算得了什麼?
“刺啦——”
是……什麼聲音!?
李珊茫然地順著聲音的來源,抬頭望了過去——一片漆黑。
是……幻覺嗎?
突然,一聲轟隆的巨響,頭頂上不遠處的牆壁一下子被擊破了。隨著塵土飛揚的卻是久違的、刺眼的陽光。
有那麼一瞬間,李珊覺得自己幾乎要為那一束陽光而感到熱淚盈眶了。
原來,這就是太陽的感覺嗎?暖暖的,刺人……很疼。但是這種疼,又特彆的真實啊。
是誰……真的有人來了嗎?
還是,又隻是自己的臆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