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兩人緩緩問道,“跟我有關!?”
鬱文新看著女兒疑惑的表情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怪她茫然,就是她想翻天也不會想到許久不見的老爺子會因為她氣的中風住院啊!
金秀看著丈夫吞吞吐吐的模樣不滿的對女兒道,“他們說你爺爺中風是被你氣的!”
“啥?!”鬱佑顏覺得再沒有哪個字能如此精準的表現出她的驚訝和疑惑了。
“我氣的?”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都多久沒見過爺爺了怎麼氣得他?”
既然妻子說出來了,鬱文新也就沒有再隱瞞,把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
昨天晚上倉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全家人幾乎都到齊了,眼巴巴的守在手術室門口沒人出一點聲音。
這樣的情況讓他心驚,在看到攤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的母親更是憂心不已,忙問離得最近的二弟,“爸怎麼樣了?”
鬱文中看了他一眼,“還在搶救。”
“好端端的怎麼會暈倒?”因為擔心和焦急,他的口氣不由帶上了質疑,“爸的身體不是一向挺好的嗎?”
“大哥還有臉問這話?”王佳搶在丈夫前麵先開口道。
鬱文中看了自己妻子一眼,眼神閃了閃沒說話。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鬱文新怒道。
“什麼意思?”王佳大聲指責道,“爸為什麼會暈倒?還不都是讓你那好閨女給氣的!”
“荒謬!”鬱文新皺眉斥道,“顏顏今天都沒見過她爺爺怎麼氣得他?”
王佳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丈夫又看了一眼丟了魂似的婆婆,“爸聽我說了今天上午顏顏對我動手打罵的事一時生氣就氣暈過去了?”
“動手打罵?”鬱文新氣笑了,先不說父親是不是被這個氣暈的,他到是快被她顛倒黑白的說法給氣昏過去了,“明明是你先動的手罵的人你怎麼好意思反咬我女兒一口,王佳你也是個當老師的,這話你也說得出口?”
王佳被他嘲弄的口氣激得心頭一陣惱怒,老大兩口子從來沒敢這麼和她說過話,現在不僅小的敢頂撞她了,連大的也不把她放在眼裡了,這是覺得有錢了,用不著求人了,就橫了咋地?
“我咋說不出口啊,你自己閨女啥德行你自己不知道!”王佳毫不示弱的挺胸說道,“你問問在場的人,當初在醫院的時候她就指著我罵我爸媽,我大度沒和她計較,出院後她又到家裡對著我們耍橫,當時給爸氣成啥樣你沒看見?還有前陣子,爸媽擔心你去看你,結果你們咋地,讓個小丫頭片子拿著金子給爸媽羞辱個沒臉,怎麼了,有錢了,看不起我們這些窮親戚了,連自己爸媽也不認了?我告訴你老大,爸早就從你們家身上做了病了,你以為他這次會暈倒僅僅是因為今天的事?我告訴你,爸心裡頭早就存著氣呢,今天這事不過是壓在他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你——你胡說!”論口才,鬱文新這個一向木訥的男人哪裡是王佳這個當老師的對手,明知道她說話避重就輕胡攪蠻纏,可是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一旁的鬱文中本來對父親暈倒這事還有點心虛,此刻聽了妻子這一番話,仔細一想,覺得對啊,這事說白了妻子隻是個□□啊,老大家的丫頭才是罪魁禍首啊,於是也一臉責備的看著老大道,“大哥,爸會暈倒可不就是因為你家那丫頭,行,我知道你想說啥,可是你細想想,咱們家這麼多人,除了那個丫頭哪個給過老爺子氣受?彆說是孩子了,就是咱們兄弟都不敢,偏你家那丫頭幾次三番的和爸頂牛,爸身上的氣可不都是從她那得的。”
鬱文新動了動嘴才要開口,鬱文中就一臉痛心疾首的打斷道,“行了,大哥,爸現在在裡麵躺著呢,咱們說這些也沒有意義,還是祈禱爸沒事吧!”一句話截斷了鬱文新想要出口的所有辯解。
鬱文新看了看在場的眾人。
表情沉痛的二弟,眼神得意的弟媳,其他或焦急或皺眉的兄妹,以及從他來就一直在那兒抹眼淚的母親,還有…生死未卜的父親,滾到嘴邊的話再也吐不出,隻能失神的望著手術室上緊閉的大門。
鬱佑顏聽完後竟也生出一絲負罪感,王佳這說話的水平可比姚堯玄幻多了,連她這個當事人都覺得自己欺負老人罪大惡極了,更彆說鬱文新這個當兒子的會如何想!
難怪,剛剛他閃躲她的視線逃避她的問題。
鬱佑顏說不清此刻自己是什麼心情。
老爺子是他血脈相連的親生父親,即便平時並不融洽,真出點狀況又怎麼可能不擔心。
這一瞬間,鬱佑顏說不出的心裡是啥滋味。
鬱文新應該是有幾分責怪她的吧?昨天他就對她怒懟王佳的事表現出了幾分不認可,然後再得知自己的老父因她而中風住院心裡怎麼可能真的毫無芥蒂,而偏偏他們前陣子才挑明了彼此之間養子女的關係,這又使得他不好直接責怪她,或者不能直接責怪她。
他在控製自己不對她心生怨意,又無法排解心頭的壓抑,所以他能做的就是躲閃和逃避。
原來感情會疏離並不一定是由於一方對一方態度惡劣,而是彼此都小心翼翼。
“這件事的確怪我,不應該對著爺爺亂發脾氣。”沉默了片刻,鬱佑顏慢慢問道,“那我現在能做點什麼?”
金秀聽完後心裡也有些不得勁,可她也知道這不是閨女一個人的錯,忙道,“你這孩子,跟你有什麼關係,彆聽他們亂說。”說完又瞪了丈夫一眼。
鬱文新收到妻子的暗示也回過神來,也乾巴的說道,“你媽說的對,你彆往心裡去,”
他心裡又何嘗不難受,一邊是從小養到大的閨女,一邊是生養他的親生父親,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他不想怪女兒,可是一想到向來要強倔強的父親,此刻躺在床上嘴歪眼斜,因話都說不清楚而看著他們痛苦的直掉淚的模樣,他心頭又說不出的錐痛,恨不得替父親生受了。
鬱佑顏搖搖頭看著兩個說道,“不管怎麼說事情是因我而起的,如果能做點什麼讓他老人家好一點我也是願意的。”
金秀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裡即擔心老爺子又心疼女兒。
鬱文新聽了她的話頓了頓,看了看妻子才小心翼翼道,“要不…你去醫院說點好話哄哄你爺爺?”
鬱佑顏毫不猶豫的點頭,“沒問題。”
鬱文新鬆了口氣,複又怕她誤會忙道,“爸知道這事讓你為難,隻是你爺爺他——”
鬱佑顏揮揮手笑著打斷他,“這有什麼為難的,幾句話的事,如果真能把爺爺哄好了,那就太值得了。”
金秀抿著嘴沒說話,隻是也知道老爺子現在這個情況讓女兒服個軟也是理應的事,如果能讓他有所好轉那更是再好不這了,於是隻能點頭同意了。
“那我現在就去做飯,吃完飯咱們就一起去醫院。”鬱佑顏說道。
夫妻兩個人點點頭。
鬱佑顏回到廚間,看著麵盆裡散亂奇形的麵疙瘩,伸出手將它們用力碾壓到一起,揉成光滑的麵團。
還是吃麵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