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1 / 2)

太子走近盤龍殿的途中, 不知何時,太陽被烏雲遮住, 周遭的光線暗了下來, 刮著涼絲絲的風,好像飄來了些雨滴,可這感覺並不鮮明。待走到盤龍殿時,殿門前朱紅的大柱上, 懸著兩盞金龍吐珠燈, 裡麵的燭火隨著吹來的風搖搖曳曳,忽明忽暗。

張德壽想起方才太孫來傳話時,眼中暗藏的深意,愈發覺得有什麼大事就要發生了。

“太子爺, 您請吧。聖上有令,奴才不便入內。”張德壽麵上一笑, 便站在了台階下方,衝著太子行了一禮。

太子伸手剛要推門,下意識地有些退縮, 此時風大了起來,吹得他衣袍飛揚, 寬大的衣袖裡穿了些風,手有些冰涼。

“父皇殿中還有何人?”

張德壽勾了勾嘴角,這種事兒打聽不得, 他垂下眼皮:“奴才未進去過, 這倒是不得知了。”

太子“嗤”了一聲, “要你有何用?”

張德壽依舊含著笑,恭恭敬敬地見太子進了盤龍殿,這才麵色沉沉地斂下了笑意。

盤龍殿內龍涎香味道很熟悉,太子愣了一下,依稀記得,他未滿八歲時,都跟著皇父住在盤龍殿的側殿中,與旁人不同,他最親近的,不是母親,反而是這個高高在上的君王父親。

父皇喜歡母後,便能立自己為太子,愛屋及烏。自己喜歡李氏,為何就不能由著心意立熾兒為太孫呢?太子到現在也看不明白,隱隱心中已經生了怨恨。

書房中,皇帝坐在上座,胸口不斷起伏,即使用力克製,還是在咳嗽,身軀也不自覺地佝僂了起來。

而在一旁坐著的兩個男子,一個是自己那厭惡非常的嫡長子秦燁,另一個·····

太子眼睛一眯,覺得那人有些眼熟,雖身著簡單布衣,但雙目如寒星,非是凡者。

“參見父皇。”

太子行完禮,秦燁隨即起身向他行禮,側身讓他坐在自己的上首。

用手撐著額頭的皇帝似乎才被驚動,剛剛睜開眼,太子就覺得是兩柄寒劍刺在了自己的身上,不同於以往的慈和,也沒了一個月前的怒氣,就這麼冷冷的,太子渾身抖了一下,問道:“父皇,您找我來究竟有何事?”他還是控製不住心中的怨懟,“朝堂的事情都有太孫幫您了,找我又有什麼用?”

皇帝攥著拳頭,一向是威嚴而又高高在上的,這會兒卻牙齒緊咬,緊繃著下巴,拚命壓抑著從胸腔內快要溢出的怒火。

元後陳氏,出身名門,容貌端麗,品性謙和知禮,心地仁善。昔日皇帝因被一些書生譏諷殺兄一事,怒得險些大開殺戒,卻也是元後攔下了,反勸皇帝為君要心胸寬廣。

皇帝的目光將太子從上到下細細看了一遍,終於承認,他不像元後般仁善,也不像自己。這個事實讓皇帝覺得,時至今時,他似乎對太子沒了以往的慈父的包容。

“你可還認識他?”

皇帝指了指那個布衣的中年男子,太子依言,轉身去看了看他。

太子當年入朝曆練,因宋定疆在當時乃是皇帝重用的武臣,自然見過多次。更因當年之事,他對宋家人的樣貌格外記得深切了些。

宋定疆嘴角冷笑,緩緩取下粘在臉上的胡子,露出一張俊朗深邃的麵龐,隻有側臉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痕。

時過多年,他卻依舊挺拔矯健,不顯病老之態,仿佛還是在朝堂上有著赫赫威名的大將軍。反而是太子自己,這些年因有李家和李庶妃煩心,愈發顯老。

“怎麼可能!”太子如驚弓之鳥,目光遊走過書房內其餘三人的臉色,臉上的血色瞬間蒼白起來,渾身顫抖,腦海變得空白,隻餘下一個念頭——絕不能承認。

他反應過來,麵上浮現出憤恨的神色:“好個威遠侯,犯下如此過錯,你還敢出現在孤的麵前!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了!”

宋定疆拿出一支短箭,箭頭已經有些發黑,依稀可以看見上方染得血跡。箭身乃是特製而成,尾端還殘留著一截鷹羽。他將箭擲到太子的腳下,箭頭擦過太子的衣角,勾破了上麵的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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